祭典当日,天穹澄澈如洗,万里无云。
北境的风似乎在一夜之间用尽了所有力气,此刻只剩下阳光静静地洒在这片饱经风霜的土地上,竟有了一丝暖意。
刘忙没有穿戴任何象征权力的王袍,身上披着的,是他当年在东莱初遇徐晦时那件破旧的蓑衣。
蓑衣的边缘已经磨损,草茎的断口记录着岁月与征程。
他就这样,以最朴素也最真实的姿态,立于新建的祭坛之上。
他的身后,是九千名为他点亮归途的守灯百姓,他们的脸上刻着风沙的痕迹,眼中却燃烧着希望的火焰。
再往后,是三百位西征死士的家属,他们没有哭泣,只是沉默地站着,那份寂静比任何恸哭都更具分量。
而在队列的最末端,是一百名胡汉混杂的老卒,他们是活着的历史,是这片土地从纷争走向融合的见证者。
去卑站在祭坛之下,这位曾经的匈奴贵族,此刻神情肃穆。
他身后,胡汉混杂的将士们手执着残破的军旗,列成一片沉默的森林。
那些旗帜在战斗中被撕裂,被血与火染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旗杆上甚至还嵌着断裂的箭头。
微风拂过,无数面残旗一同抖动,发出细碎而苍凉的声响,汇聚成一句只有他们能听懂的低语:“我们……回来了。”
班勇步履沉稳地走上前,他双手捧着一块暗红色的方砖,那是铸造海内名器“定鼎”时剩下的一块核心材料,被称为“定鼎砖”。
砖身之上,一道道暗红色的纹路仿佛活物,随着班勇的呼吸,竟像脉搏一般微微起伏。
他郑重地将这块砖安置在石碑的基座正中,整个祭坛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自己的心脏。
紧接着,那个被将士们昵称为“小碑”的少年,抱着一根丈高的旗幡走上前来。
他将那面被称为“归魂幡”的旗帜用力插入碑基旁的泥土中。
就在幡杆入土的瞬间,原本卷起的黑色幡面竟无风自动,豁然展开。
刹那间,幡上光影流转,三百张年轻而坚毅的面容逐一浮现,他们正是那三百名战死在西征路上的禁军将士。
他们的眼神平静而安详,似乎正透过这面神奇的幡,注视着他们用生命换来的这片土地。
人群中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与抽泣。
乐声响起,是激昂雄浑的《破阵乐》。
阿玉一身素衣,赤足走入场中。
她的舞姿没有丝毫女儿家的柔媚,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决绝,仿佛在重现千军万马冲锋陷阵的壮烈。
随着乐曲推向高潮,她的旋转越来越快,衣袖翻飞如云。
突然,一道寒光自她袖中滑出,那是一柄锋利的短刃。
万国使臣中有人发出一声惊呼,以为是刺客行凶。
然而,阿玉并未冲向刘忙,而是在一个决绝的旋舞中,用短刃划过自己的手掌。
鲜血瞬间涌出,她毫不迟疑地将手掌按在归魂幡下的土地上,任由温热的血液渗入泥土。
乐声骤停,她清亮的声音响彻全场:“这一舞,不为神明,不为君王,祭我汉家,无名英魂!”
刘忙的目光扫过阿玉,扫过那些悲伤而坚定的面孔,他缓缓走上前,亲手将四件物品放入碑座中心的凹槽内。
一朵采自南疆烟瘴之地的白色小花,一片从海皇鼎上剥离的青铜碎片,一张冒顿单于生前使用过的遗弓,以及一角被冰雪浸润过的雪诏残页。
他没有像历代君王那样祷告上天,也没有告慰宗庙,而是转过身,面对着来自世界各地的万国使臣,声音平缓却带着无可置疑的力量:“你们远道而来,是信我刘忙,还是信我脚下这块即将立起的石头?”
场面一时寂静,无人敢轻易回答这个直指人心的问题。
片刻后,波斯商队的首领,一位满脸虬髯的老者,高高举起手中的琉璃日晷,阳光穿过晶莹的玻璃,投下一道璀璨的光斑。
他用生硬的汉话大声说道:“我们信奉光明!我信,光能照耀之处,皆为汉土!”
人群中,一位身披袈裟的天竺僧王双手合十,口诵经文,其声如洪钟:“阿弥陀佛。此碑非石,乃是愿力所聚。它上通天神,下达地府,中连万民之心。此碑非王所立,乃是心立。”
就在这人心汇聚,气势达到顶点的时刻,司马懿布下的最后一枚棋子,动了。
一名影刺杀手,代号“第八使”,悄无声息地混在一队由术法召唤出的献帝残魂幻象之中。
这些幻象是作为“魂祭”的一部分,来“见证”新时代的开启。
他腰间藏着特制的火油囊,计划在靠近刘忙的瞬间引爆,用最惨烈的方式将这场盛典变成一场毁灭。
他动了,如一道真正的鬼影,从虚幻的魂魄队伍中滑出,离刘忙不过十步之遥。
然而,他快,刘忙的感知更快。
就在他出手的前一刹那,刘忙的双眼深处闪过一丝幽光,他启动了早已准备好的能力——亡魂共感!
刹那间,祭坛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无数道半透明的身影从大地中升腾而起。
他们是千百年来,战死在这片北境土地上的历代守边将士的残魂。
他们或许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却从未忘记守护这片土地的执念。
此刻,在刘忙的感召下,他们尽数苏醒!
第八使刚掏出火油囊,还未来得及拔掉引信,便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从四面八方涌来。
上百道残魂组成的灰色浪潮,无声无息地扑了上来,瞬间将他死死按在地上,任凭他武艺再高,也动弹不得分毫。
刘忙右手虚握,他体内的天命之力与万民的信念交织,具象化成一柄金光闪烁的长枪——汉魂长枪。
他手腕一抖,枪尖如灵蛇出洞,精准无比地挑飞了刺客手中的火油囊。
火囊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远远落在无人之处。
长枪的锋芒,最终停在了刺客的喉咙前一寸,冰冷的杀意让他通体僵硬。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刘忙的声音冷冽如冰,“他不信人心,以为恐惧和阴谋能摧毁一切。可今天,在这里,人心压死了恐惧。”
说罢,他收回长枪,走到碑前。
他伸出手指,在碑首那块预留的空白处,以指尖血混合着早已备好的墨,一笔一划,写下了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字。
就在“汉”字最后一笔落下的瞬间,天地为之变色!
祭坛下,九千守灯百姓,三百死士家属,百万塞外军民,乃至那些心怀敬畏的万国使臣,所有人的心念仿佛在这一刻被那一个血字点燃,汇聚成一道肉眼可见的磅礴气运,冲天而起!
刘忙的脑海中,沉寂已久的系统轰然作响:
【检测到宿主完成“凝心之举”,条件满足,“鼎心化域”开启——以塞外长安为中心,方圆千里之内,所有归属汉势力之军队,战力提升百分之五十!民心稳固度提升百分之八十!】
天空之上,那尊破碎的巨鼎虚影再次浮现,但这一次,它不再是冰冷的器物。
一道深沉而古老的声音在刘忙的灵魂深处回响:“你非承我,你即是我。”
刘忙浑身一震,猛然醒悟。
原来所谓的系统,从来不是什么天外之物。
它就是这片土地上,千百年来,所有不屈的灵魂,所有“愿汉不亡”的信念汇聚而成的终极体现!
他不是它的继承者,他就是这股意志本身!
人群的欢呼声如山崩海啸,经久不息。
在祭坛边缘,一个名叫阿土的匈奴牧童,偷偷捡起一块凿刻石碑时掉落的石屑。
他看着那个光芒四射的“汉”字,用随身的小刀,在那块小小的石屑上,歪歪扭扭地刻下了他人生的第一个汉字。
小碑看见了这一幕,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对身边的老兵说:“这字真难看,但……好像回家了。”
千里之外,洛阳宫中。
年幼的皇帝曹芳仰望着北方的天空,那里似乎有金光闪烁。
他轻声问身边的侍从:“那座碑……是为我立的吗?”
太傅府内,司马懿猛地将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他双目赤红,状若疯狂地低吼:“天命岂能归于一舞一灯!荒谬!”
话音未落,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洒落在地上的酒液,竟如受了无形的牵引,化作一缕缕细微的水丝,挣扎着,蠕动着,最终,齐齐指向了北方。
仿佛天地,已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祭坛上,欢呼声渐渐平息,人们带着激动与希望陆续散去。
喧嚣过后,是无边的宁静。
刘忙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也化作了一尊雕像。
他凝视着身前那块刚刚被赋予了灵魂的石碑,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与石碑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那宏大的启示还在他的脑海中回荡,那百万人的心跳声似乎还萦绕在耳边。
这一切,是荣耀,更是重逾山岳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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