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泽科德的臣服,如同在南洋棋盘上落下了最后一颗决定性的棋子。帝国的龙旗飘扬从马六甲一直到帝汶海,一个以帝国为主导的、前所未有的庞大贸易与安全网络正在迅速编织。来自印度洋的商船开始习惯在夷洲或望海堡补给、交易,并接受帝国水师的“护航”。帝国的丝绸、瓷器、茶叶,换回了大量的香料、宝石、象牙,以及——更重要的是——来自更西方世界的模糊信息。
然而,太师府澄心堂内的目光,却并未满足于这海上的成就。林默的指尖,在巨大的寰宇舆图上,从帝国心脏建康出发,缓缓向西,划过广袤的草原、沙漠,最终停留在了那片被标注为“西域”的、充满传奇与未知的土地上。
“陆路……”林默低声自语。
海洋固然重要,但帝国那深入亚欧大陆腹地的地理优势,同样是一笔无与伦比的战略财富。若能重新打通并掌控那条古老的、连接东西方的丝绸之路,其意义,丝毫不亚于掌控南洋航路。它将是帝国影响力向西辐射的陆上动脉,是与阿拉伯世界乃至更遥远欧洲直接对话的桥梁,更是……一条潜在的、不受风浪制约的、可以快速投送力量的大陆桥!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在他心中迅速蔓延。
“召韩擒虎、户部尚书、工部尚书,即刻议事!”林默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片刻之后,枢密院大殿内,重臣齐聚。当林默提出“重建丝绸之路,构筑帝国西路”的宏大构想时,殿内出现了一阵短暂的寂静。
“太师,”户部尚书率先开口,面露难色,“西域路途遥远,环境恶劣,沿途部落、小国林立,情势复杂。若要重建商路,设立驿站,派驻兵马,所耗钱粮,恐将是天文数字!如今南洋初定,各项工程耗费巨大,国库……”
“钱粮之事,朕自有筹措。”林默打断他,目光锐利,“帝国一号、二号驰道贯通,南北货殖流通,税赋连年增长。南洋航路之利,亦将源源不断。此非耗竭国库,而是以今日之投入,换取帝国万世之基业!”
他顿了顿,看向韩擒虎:“韩将军,你以为如何?”
韩擒虎沉吟片刻,虎目中精光闪烁:“太师,西域诸部,畏威而不怀德。末将当年驻守北境,亦知些许西域情形。若要打通商路,非仅靠商队可行,需有强军为后盾,筑城屯田,步步为营,方能使诸部慑服,商旅畅通!”
“正合朕意!”林默抚掌,“不仅要筑城屯田,更要修路!朕要的,不是一条简单的商道,而是一条帝国可以快速反应的、坚固的西路走廊!”
他走到舆图前,手指从龙城(已完全融入帝国体系)向西划过:“命工部、格物院,即刻组建西路勘测使团,由韩擒虎派兵护卫,勘察自龙城向西,直至葱岭(帕米尔高原)的最佳路线!朕要一条,不,是数条,能够通行‘火龙’机车的钢铁之路,贯穿西域!”
“火龙”机车驶向西域?!众臣闻言,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这野心,太大了!
“太师,西域地形复杂,沙碛、雪山阻隔,修建铁路,恐非易事啊!”工部尚书感觉头皮发麻。
“事在人为!”林默语气斩钉截铁,“格物院已有‘星火水泥’,可筑坚固路基;蒸汽之力,可凿山开隧。初期不必求全线贯通,可先择关键路段修建,连接重要绿洲、城池,形成节点。同时,以定远城(草原)为模版,在西路沿线择战略要地,修筑‘西路都护府’及军镇,移民实边,屯垦戍守!”
他不仅要一条路,更要一条由帝国军镇、移民和先进交通技术共同构筑的、牢不可破的统治与影响力链条!
“此事,关乎帝国国运西向,与南洋海权并重!望诸公摒弃成见,同心协力!”林默目光扫过全场,带着无可抗拒的威严。
“臣等,谨遵太师令!”面对林默如此宏大的构想和坚定的意志,众臣再无异议,齐声应诺。
帝国的战争机器,在稍作休整后,再次发出了低沉的轰鸣,只是这一次,它的方向是西方,是那片古老而辽阔的大陆腹地。
就在林默全力擘画他的“大陆桥”战略时,远在星火城的格物院南洋分院,却在那处史前文明遗迹中,发现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器物。那是在清理一处疑似实验室的废墟时,于一个密封的金属柜中找到的。那是一个巴掌大小、非金非玉、表面光滑如镜的黑色薄板,边缘有几个微小的、不知用途的孔洞。无论学者们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在其表面留下丝毫痕迹,也无法激活它。
这东西,与周围粗糙的石器、金属工具格格不入,充满了超越时代的神秘感。
消息以最高加密等级送回建康。林默看着报告中描绘的器物形状和特性,眉头紧锁。这绝不属于他所知的任何古代文明造物。它更像……更像是某种高度精密的电子设备?但这个时代,怎么可能?
一个拥有疑似水泥、石油知识,甚至可能拥有“高科技”造物的史前文明?他们究竟来自何方?又为何彻底消失?
这块神秘的黑色薄板,如同一个来自远古的幽灵,给林默雄心勃勃的帝国蓝图,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深邃而危险的阴影。
他知道,在帝国向着海洋和大陆同时高歌猛进之时,也必须分出一部分精力,去警惕那来自时间深处的、未知的谜团与……可能的警告。
大陆桥的野望,与史前文明的幽灵,就这样奇异地交织在了一起,共同构成了帝国前行道路上,机遇与风险并存的、波澜壮阔的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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