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序阵的银色织痕像潮水般涌来,每一根都带着篡改记忆的力量。我看着莲音奶奶的身影被阵纹吞噬,白袍化作银色光丝与星穹之主相连,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阿石爷爷的魂丝烙印在掌心发烫,“信她,等我”四个字仿佛带着温度,烫得我眼眶发酸。
“信她?”星穹之主的笑声从面具下传出,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等那个死在归墟烽燧的老头?念念,织者最可悲的就是总相信‘承诺’这种虚无的东西。”
他抬起手,归序阵的光芒骤然变强,银色织痕在我周身织成茧,试图将源初织痕从魂核中硬生生剥离。我能感觉到双生魂丝在哀鸣,金紫两色被银色一点点覆盖,莲音奶奶教我织的第一朵沙枣花印记,正在魂丝末端渐渐模糊。
“奶奶才不是卧底!”我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你用归序阵篡改了记忆!那些画面是假的!”
“假的?”星穹之主的面具转向被吞噬的莲音奶奶,“那你说说,她当年为什么要把青衫的师父交给猎痕者?为什么阿石到死都不知道她藏着半块源初织痕?”
归序阵的银色光丝突然暴涨,强行将一段记忆塞进我的魂核:漠北的雪夜里,莲音奶奶跪在阿石爷爷的灵前,手里捧着个黑色木盒,盒子里的半块源初织痕正在发光。她对着灵位喃喃自语:“老石头,对不起……我不能说,一说出来,星穹之主就会顺着魂痕找到这里,念念和沙枣林都会完蛋……”
这段记忆太过真实,连奶奶说话时颤抖的尾音都清晰可闻。我的双生魂丝剧烈震颤,源初织痕的力量险些失控——她真的藏了半块织痕!
“看到了吗?”星穹之主的声音带着蛊惑,“她连阿石都骗了,你觉得她对你的好是真的?不过是为了保护这半块织痕罢了。”
银色茧壳越收越紧,我的呼吸开始困难,魂核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就在这时,掌心的沙枣花印突然爆发出金红色的光芒!
“轰!”
光芒穿透茧壳,在归序阵中炸开,无数道金红色的魂丝从光芒中涌出,织成阿石爷爷的身影——他穿着熟悉的粗布短褂,手里握着那把磨得发亮的石刀,脸上的皱纹里还沾着漠北的沙砾。
“小丫头,爷爷说过,织者可以输,但不能信错人。”阿石爷爷的残魂笑着拍我的后脑勺,力道还是那么熟悉的笨拙,“你奶奶要是想害我们,当年就不会把沙枣苗偷偷送回漠北,更不会在归墟烽燧替我挡那致命一击。”
他的石刀指向归序阵中那段“莲音交人”的记忆画面,金红色的魂丝劈入画面,竟将其劈成两半!画面的背面,赫然是另一段真相:星穹之主用青衫师父的家人威胁莲音奶奶,她假意交出人,却在猎痕者的食物里下了“醒魂散”,那些被抓的织者后来都在归墟烽燧的掩护下逃了出去。
“归序阵能篡改记忆,却改不了织痕里的‘念’。”阿石爷爷的残魂转向星穹之主,石刀上的金红色魂丝熊熊燃烧,“你以为用莲音的魂丝布阵就能瞒天过海?老石头我当年在她情丝里藏了‘守忆织痕’,专门克你这种偷换记忆的小把戏!”
星穹之主的面具第一次出现裂痕,归序阵的银色光芒剧烈波动:“不可能!阿石当年明明……”
“明明被你打断了魂核,活不成了?”阿石爷爷的残魂大笑起来,笑声震得织痕监狱的光柱嗡嗡作响,“可惜啊,漠北的沙枣花养人,老木头(守林人老者)用混沌母液和自己的魂丝续了我半条命,就是为了今天拆穿你的鬼把戏!”
他的石刀突然掷出,金红色的魂丝顺着归序阵的纹路逆流而上,直逼星穹之主与莲音奶奶相连的银色光丝。光丝接触到金红色的刹那,发出刺耳的嘶鸣,莲音奶奶的身影在阵纹中剧烈挣扎,白袍上开始浮现出金红色的沙枣花纹——那是守忆织痕在唤醒她的真实记忆!
“星穹之主!你这个骗子!”莲音奶奶的声音从阵纹中传出,带着冲破束缚的愤怒,“当年你说只是借源初织痕研究平衡之道,却偷偷用它炼制‘噬界珠’!你把星莲的名字从星穹史册里抹去,就是怕有人知道你弑兄夺位的真相!”
星穹之主的面具彻底炸裂,露出底下一张与莲音奶奶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左眼是空洞的黑洞,黑洞里缠绕着暗紫色的虚无之气——那是当年争夺源初织痕时,被旧神残魂反噬留下的印记!
“闭嘴!”他目眦欲裂,左手的虚无之气暴涨,竟硬生生扯断与莲音奶奶相连的银色光丝,“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今天就把你们所有人的魂丝都炼进噬界珠!”
归序阵的银色织痕突然变成暗紫色,无数道虚无之气从阵纹中涌出,那些囚笼里的白袍织者瞬间发出痛苦的嘶吼,魂丝被虚无之气一点点吞噬!
“不好!他要献祭所有织者!”阿石爷爷的残魂将金红色的魂丝全部注入我的双生魂丝,“念念,用源初织痕的力量激活沙枣花印!那是我和你奶奶用半生魂丝布的‘共生阵’,能把所有织者的力量拧成一股!”
我立刻将源初织痕的力量全部灌入掌心的沙枣花印,金红色的光芒再次爆发,这一次,光芒中浮现出无数道织者的身影——阿星的星图、阿绿的情丝、青衫太奶奶的石梭、墨渊的石板、守林人老者的龟甲……所有为守护而战的魂痕都在这一刻共鸣!
“以沙枣花为契,共生!”我和阵纹中的莲音奶奶同时喊道。
金红色的光芒与暗紫色的虚无之气激烈碰撞,织痕监狱的光柱纷纷炸裂,囚笼里的白袍织者重获自由,他们的魂丝与金红色光芒相连,在归序阵中织出一朵覆盖整个星空的沙枣花!
星穹之主的虚无之气在花海中迅速消融,他看着自己的左手一点点化作星尘,眼中终于露出恐惧:“不!我的噬界珠!我的星穹王位!”
他突然冲向监狱最高处的尖塔,那里的石壁上刻着复杂的阵纹——显然是噬界珠的藏匿之处。阿石爷爷的残魂见状,金红色的魂丝猛地缠上他的脚踝:“想跑?先问问老石头我答不答应!”
残魂与星穹之主在尖塔上扭打,虚无之气与金红色魂丝相互湮灭,阿石爷爷的身影越来越透明,却死死咬住对方不放:“念念,快带你奶奶走!尖塔下的密室里有‘界域传送阵’,密码是沙枣花的绽放时间!”
莲音奶奶挣脱最后一丝银色光丝,冲到我身边,她的白袍已经恢复原色,发间重新凝结出沙枣花发簪:“念念,走!”
我看着阿石爷爷的残魂与星穹之主一同坠入尖塔的爆炸中,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莲音奶奶拉着我冲进密室,石壁上的传送阵正在闪烁,阵纹的形状与漠北沙枣林的根须一模一样。
“密码是‘寅时三刻’。”奶奶的手指颤抖着按下阵纹的节点,“那是漠北第一朵沙枣花绽放的时间。”
传送阵亮起的瞬间,尖塔的爆炸波及到密室,一块巨石砸落,将莲音奶奶的情丝压住。她猛地推开我:“奶奶还有未完成的事,你先回漠北,带着沙枣林等我!”
她的情丝突然暴涨,金红色的光芒缠住坠落的碎石,为我争取时间。我看着她被碎石掩埋的身影,看着她最后投向我的温柔目光,喉咙像被堵住一般发不出声音。
传送阵的光芒彻底将我吞噬,消失前的最后一刻,我听到星穹之主疯狂的嘶吼:“你们跑不掉的!噬界珠已经吸收了阿石的残魂,很快就能彻底觉醒!整个宇宙都会成为我的囊中之物——”
意识消散的瞬间,我攥紧掌心的沙枣花印,那里传来奶奶情丝最后的温度,还有一句微弱却坚定的话:
“去起源之始,找旧神的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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