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江南沼泽边缘:
晨雾如纱,笼罩着泥泞的沼泽边缘。凌若仙蹲下身,指尖轻触一片沾染在腐草上的暗褐色血迹。血迹尚未完全干涸,散发出淡淡的腥气,正是阿方索昨夜受伤所留。她沿着血迹追踪,步伐轻盈如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
然而,追踪不过百步,血迹戛然而止。并非自然干涸,而是仿佛被什么东西瞬间抹去。更令人费解的是,泥泞的地面上,阿方索那原本清晰的、因受伤而略显踉跄的足迹,也在此处彻底消失,再无任何痕迹。
凌若仙微微蹙眉。她仔细检查四周,没有发现任何轻功提纵的借力点,也没有拖拽或掩埋的迹象。
“并非寻常武学,亦非障眼法……倒像是……融入了这片雾气,或者,被某种力量接引而去?”这超乎寻常的消失方式,让她心中警兆骤升。阿方索此人,比预想中更为诡异。她并未放弃,而是扩大搜索范围,并动用天机阁权限,调阅附近州县所有关于“异人”、“邪术”、“莫名失踪”的卷宗,试图找出蛛丝马迹。修罗之剑一旦出鞘,不饮尽敌血,绝不轻易归鞘。
同一时刻·格物府深层密室:
密室内,苏沐清与老学士正通过一套复杂的镜面反射与光导系统,远程观察着放置在隔离间内的“星骸”碎片与小型“周天演算盘”阵列。两者保持着着一个固定的安全距离,但之间的能量共鸣却稳定存在,演算盘符文流转,星骸微光闪烁,仿佛在进行着无声的对话。
他们尝试用极其微弱、不同频率的能量脉冲去“询问”星骸,并通过演算盘记录其“回应”的波纹。
“看!当脉冲频率接近星空信号中那段‘能量聚焦’编码的基频时,星骸的回应最为强烈,演算盘的推演速度也明显加快!”老学士指着记录仪上陡然升高的曲线,激动不已。
然而,当他们尝试将脉冲强度略微提升,试图获取更清晰的信息时,异变突生!
星骸碎片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强光,其内部的能量纹路瞬间变得狂乱,而小型演算盘阵列也发出过载的嗡鸣,几处关键节点甚至冒出了细微的电弧和青烟!
“立刻停止!切断能量!”苏沐清厉声喝道。
强光与嗡鸣迅速平息,但隔离间内弥漫着一股焦糊味,小型演算盘阵列部分功能受损,星骸碎片也恢复了沉寂,但表面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裂纹。
“它在警告我们……或者说,它在测试我们的‘资格’。”苏沐清心有余悸。这来自星空的“钥匙”并非温顺,稍有不慎,非但打不开门,反而会伤及自身。她下令,所有共鸣实验必须在前次安全强度的三分之一以下进行,并且要加入多重中断保险。知识的探求,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
巳时·紫宸殿:
萧煜仔细阅读着凌若仙发回的、关于阿方索诡异消失的详细报告,以及苏沐清关于共鸣实验出现风险的最新简报。
“阿方索……其背后,恐怕不止是异邦炼金术那么简单。”他沉吟道。这种近乎“空间转移”的手段,闻所未闻。他批复凌若仙:“继续追查,重点排查与域外关联紧密的势力,以及……前朝覆灭的幽冥宗是否尚有我们未知的余孽。”直觉告诉他,阿方索的逃脱,可能牵扯出更深的水。
对于格物府的报告,他批示:“准其所请,安全第一。同时,着令‘启明工坊’优先修复并强化演算盘阵列,需能承受更高强度的能量冲击。”他深知,与星空对话,必须拥有更坚固的“话筒”。
接着,他召见了几位心腹重臣,商讨江南善后及“启明计划”资源调配的具体细节。赵氏虽倒,但其留下的庞大产业和工匠群体需要妥善安置和吸收,转化为帝国的力量。而“启明计划”每一项研究,都如同吞金兽,需要海量的资源支撑。他必须像最高明的棋手,在棋盘的不同区域落子,确保全局的平衡与推进。
午时·北狄戈壁禁区外围:
王砚根据京都传来的、关于共鸣频率的初步数据,在戈壁禁区外围建立了一个临时的远程探测站。他不敢直接用演算盘阵列去接触那完整的梭形残骸,而是先用改进后的“元炁共鸣探测仪”,向残骸方向发射与共鸣基频相近的、极其微弱的友好信号。
信号发出之初,并无异常。但持续照射约一炷香后,那残骸周围无形的能量场,突然产生了肉眼可见的扭曲!空气中泛起了如同水波般的涟漪,并且,一股强烈的、令人心悸的精神压迫感隔着遥远的距离传来,让所有在场人员都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几名意志稍弱的士兵甚至直接呕吐起来。
“停止发射!”王砚强忍着不适下令。
信号停止后,能量场的扭曲和精神压迫感缓缓平复,但残骸表面的纹路光芒,似乎比之前更亮了一丝。
“它在‘学习’,或者在‘适应’我们的试探。”王砚脸色发白,“而且,它的防御机制……带有强烈的主动精神攻击特性!”这远在安全距离之外的试探,已然如此凶险,近距离接触的难度,远超预期。
午后·
江南方面,凌若仙的调查指向了几个与海外有隐秘联系的漕帮和商会,她开始布置监控。天机阁的档案中,一些关于前朝“虚空遁术”的残缺记载也被翻找出来,送往京都。
格物府内,苏沐清团队开始分析那次过载实验中记录下的异常能量数据,试图找出安全阈值与信息收获的最佳平衡点。
北狄方面,玲珑公主调集了王庭珍藏的、据说能“宁神静心”的古老法器,准备下次试探时用于保护人员。同时,更多的萨满被召集,试图从精神层面理解并应对那种压迫感。
黄昏·
观星台的最新数据确认,那星空阴影的速度保持稳定,抵达时间依旧预估在四十五日左右。它如同一个设定好程序的信使,无视下方的任何纷扰,只是坚定地执行着“抵达”的指令。
然而,在今夜晴朗的夜空中,不止一处地方的天文爱好者或守夜士兵报告,在特定的角度仰望那梭形阴影所在的天区时,偶尔会看到其周围似乎有极其淡薄的、若有若无的环状光晕一闪而逝,如同一个巨大而虚幻的门框。
(伏笔:星空物体周围的异常光学现象)
这一现象被迅速汇总到萧煜面前。结合北狄残骸的能量场、格物府的共鸣实验,一个推测逐渐清晰:那迫近的星空物体,或许本身就是一个更大的“门”或者“信标”,而北狄的残骸,则像是一把流落在外的、受损的“钥匙”。
星门隐现,钥匙在手,然而门后是敌是友,是机遇还是毁灭,无人知晓。唯一确定的是,开门的过程,必定伴随着难以预测的风险。阿方索的血踪迷失在沼泽雾气中,而文明的星钥,则在谨慎与危险之间,进行着最初的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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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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