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江南荒村义庄:
凄冷的月光透过义庄破败的窗棂,映照出内部诡异的一幕。赵元启与阿方索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用朱砂混合着不知名的暗红液体,画出了一个扭曲而繁复的阵法,几枚血纹密布、幽光闪烁的“圣火”金属球被放置在阵法的几个关键节点。阿方索手持骨制法器,围绕着阵法跳跃、吟唱,声音嘶哑而亢奋。赵元启则跪在阵眼处,双手高举,对着屋顶的破洞外那轮冷月,念念有词,脸上充满了病态的虔诚与期待。
“星辰之力,听我号令!灌注此阵,涤荡凡尘!助我诛灭萧煜,重振赵氏……”
就在他咒语念至最急促,阿方索的吟唱也达到最高潮,阵法隐隐泛起微光,那几枚金属球开始轻微震颤,内部不稳定的能量被引动,即将爆发的刹那——
一道黑影,如同融入月色的清风,无声无息地自梁上飘落。
剑光,乍起!
清冷如秋水,迅疾若惊鸿!
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剑锋精准地掠过赵元启的脖颈,他那癫狂的祈祷声戛然而止,高举的双手无力垂下,眼中狂热的光芒瞬间凝固,化为死寂的灰白。他至死都沉浸在引动星辰之力的幻梦中,未曾想到终结会来得如此干脆、如此……平凡。
几乎在赵元启倒下的同时,剑光回转,直刺阿方索后心!
阿方索虽沉醉于仪式,但对危险的本能让他猛地向前一扑,同时将手中那骨制法器向后格挡!
“咔嚓!”
法器应声而碎,剑锋虽未能刺中要害,却也在他背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啊!”阿方索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却借着前扑之势,猛地抓起阵法中两枚震荡最剧烈的“圣火”金属球,看也不看便向后掷出!同时,他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血雾弥漫中,他的身影竟如同鬼魅般变得模糊,以一种绝非人类的速度,撞破义庄后墙,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与沼泽雾气之中。
凌若仙侧身避开那两枚冒着不祥红光的金属球,并未立刻追击。她冷静地看着阿方索消失的方向,知道此人身上定有更深的秘密,且其逃脱时使用的诡异身法,绝非寻常武功能及。她弯腰,拾起地上那碎裂的骨制法器碎片,又看了一眼赵元启死不瞑目的尸体,以及地上那因失去主导而光芒迅速黯淡、最终恢复平静的阵法与金属球。
江南之患,首恶已诛,但更大的谜团,随着阿方索的逃脱,悄然隐入了更深的黑暗。
同一时刻·格物府密室:
密室内,苏沐清与老学士正对“星骸”碎片进行最基础的物理性质测试。当一块碎片被无意间靠近处于休眠状态的“周天演算盘”衍生小型阵列时,异变发生了!
演算盘阵列竟自行激活,发出柔和的光芒,其上传动的符文流转速度微微加快,而那块“星骸”碎片内部的能量纹路,也同步亮起了微光,两者之间仿佛产生了某种无声的共鸣!
“它们……它们能相互感应!”老学士惊呼。
苏沐清立刻阻止了更进一步的靠近实验。“立刻记录共鸣时的能量频率与符文对应关系!但保持安全距离!我们不知道这种共鸣是否会引发不可控的连锁反应!”
她敏锐地意识到,这“星骸”与上古遗留的“周天演算盘”很可能源自同一文明,或者至少拥有共同的技术根基。这为解析星空信号、理解那逼近的梭形物体,提供了一条前所未有的、潜在的捷径,但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贸然让这两者深度接触,是否会像钥匙插入锁孔,打开一扇他们尚未准备好面对的大门?
巳时·紫宸殿:
萧煜几乎同时接到了两份来自不同方向的报告。
一份是凌若仙通过天机阁特殊渠道发回的密报,简洁明了:赵元启已伏诛,其试图以邪术引动危险火器,被当场格杀。异人阿方索负伤逃脱,所用术法诡异,疑似身负秘术,已全力追缉,并附上骨制法器碎片若干。
另一份则是来自北狄王庭的加急军报,由玲珑公主亲笔所书:在扩大范围的戈壁搜索中,发现了一处更大的“星骸”坠落点,并非碎片,而是一个约一人高、保存相对完好的、梭形的金属造物残骸!其材质与碎片相同,但结构复杂,表面刻满了与星空信号编码高度相似的纹路,且其坠落点下方,探测到强烈的地脉能量反应,与环形山谷地穴同源!王砚初步判断,这残骸可能是一个小型探测器或者……逃生舱。更令人不安的是,环绕这残骸周围,出现了一种未知的能量场,任何生物靠近都会感到强烈的不适与精神压抑。
萧煜的目光在两份报告间移动。江南的麻烦暂时解决,但阿方索的逃脱留下了隐患;而北狄的发现,则将星空威胁的实体,真真切切地摆在了面前。那梭形残骸,无疑就是那逼近之物的“同类”。
午时·北狄戈壁新发现点:
王砚与玲珑公主站在距离那梭形残骸百丈之外的安全区,即使在这个距离,也能感受到那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能量场,仿佛有一堵看不见的墙壁,拒绝着任何外来者的靠近。残骸半埋在沙土中,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那些复杂的纹路在日光下流转着微弱的光芒,仿佛仍在运作。
“我们尝试派苍狼卫中最勇敢的战士靠近,但进入五十丈内便会头晕目眩,产生幻听,无法前行。”玲珑公主面色凝重,“萨满们说,这是‘星辰的诅咒’,是神圣领域的自我防护。”
王砚通过高倍望远镜仔细观察着残骸的结构。“它不像自然造物,每一个弧度,每一道纹路,都充满了极致的设计感。而且……你们看它尾部的断裂面,如此整齐,像是被什么更强大的力量……切断的。”一个受损的、来自星空的造物,依旧拥有着如此强大的自我保护能力,其完好时的科技水平,可想而知。这既是一个巨大的危机,也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接触高等文明技术的机会。
午后·
萧煜综合各方信息,做出了一系列决定。
首先,对于江南,嘉奖凌若仙及有功人员,继续全力追缉阿方索,并严密监控其可能接触的所有势力。
其次,对于北狄的新发现,命令王砚:严禁任何未经允许的靠近尝试,以残骸为中心,建立比环形山谷更严格的禁区;尝试用远程机械臂或非生命体探测手段,收集残骸外部数据;同时,将“周天演算盘”与“星骸”碎片产生共鸣的发现通报给他,建议他可在绝对安全前提下,尝试用小型演算盘阵列远程感应那残骸,看是否能建立更稳定的“沟通”。
最后,他再次强调了“启明计划”的绝对优先性,要求格物府集中精力,以“星骸”与“周天演算盘”的共鸣为基础,加速对星空信号的破译,并开始着手研究应对那种排斥能量场的方法。
黄昏·睿王府观星台与北狄戈壁,
观星台的监测数据再次更新,那星空阴影的逼近速度稳定在了新的、更快的水平上,预估抵达时间已被修正为四十五日。
它沉默着,坚定地,如同遵循着某种不可改变的指令,向着大晨所在的星球而来。
而在北狄戈壁,夕阳将那片新禁区的沙丘染成一片血红。那梭形残骸静静地躺在那里,周身环绕着无形的力场,仿佛一扇紧闭的、来自星海的门扉。王砚远远地望着它,手中拿着一个小型的“周天演算盘”感应器,仪器上的指针正对着残骸方向,发出微弱而持续的颤动。
一门在天外,一门在眼前。
文明的命运,似乎都与这两扇“门”紧密相连。一剑落下,斩断了江南的纷争,却斩不断星空的锁链,反而让那锁链的轮廓,变得更加清晰、更加迫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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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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