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的晨光带着咸涩的风,吹散了林间最后一缕薄雾。走在最前面的王虎突然“哎哟”一声,像是被什么绊了个趔趄,紧接着爆发出一声惊叫:“我的娘哎——这是啥?!”
天宇拨开挡路的野蔷薇,脚步猛地顿住。
眼前的树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拦腰截断,齐刷刷地让开一片开阔地。再往前,是望不到尽头的蔚蓝——那颜色比最深的宝石更透亮,比天空更沉郁,层层叠叠的浪涛推着白色的泡沫,一下下拍打着灰褐色的沙滩,发出“哗哗”的声响,像是大地在呼吸。
“那是……海?”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喃喃自语,手里的布巾滑落在地都没察觉。她来自内陆山区,这辈子只在年画里见过画匠笔下的“水神居所”,此刻瞪圆了眼,手指颤抖着指向那片蔚蓝,眼泪毫无预兆地淌了下来。
队伍瞬间炸开了锅。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扔下背包,嗷嗷叫着冲向沙滩,赤着脚踩在微凉的沙粒上,被涌上来的浪头打湿了裤脚,却笑得像个孩子。有个梳着辫子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蹲下身,用手指沾了点海水,抿了抿嘴唇,随即皱起小脸吐着舌头:“咸的!跟咱家腌菜的盐水一个味儿!”
众人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连日来的紧绷仿佛被这笑声泡软了。老周拄着拐杖,慢慢走到海边,弯腰捡起一枚扇面形状的贝壳,壳上的纹路像天然的水墨画。他对着阳光举起贝壳,里面映出细碎的光斑,晃得他眯起了眼:“活了六十多年,总算见着真的海了……”
天宇没动。他站在原地,望着那片无垠的蔚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砍刀。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带着浓重的咸腥味,灌入鼻腔时,竟让他想起小时候父亲讲过的故事——海盗的船帆划破海面,渔人的网里蹦跳着银鳞鱼,还有被浪涛卷上岸的神秘漂流瓶。
“天宇哥,你看这沙子!”王虎捧着一把金沙似的细沙跑过来,沙粒从他指缝漏下,闪着细碎的光,“能埋人呢!”他说着就要往沙里躺,被天宇一把拽住。
“别闹。”天宇的声音很沉,“李武,带两个人沿沙滩左右探查,注意有没有脚印、船骸或者人为的痕迹。王磊,让大家原地休整,捡些干柴生火,把剩下的土豆煮了。”
李武立刻领命,带着两个壮丁快步沿着海岸线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远处的礁石后。王磊则招呼着妇女们搭临时灶台,孩子们被勒令不准靠近深水区域,只能在浅滩捡贝壳。
天宇走到一块突出的礁石上坐下,海风掀起他的衣角,猎猎作响。他看着那些在沙滩上嬉笑的人们,心里却泛起一丝不安。这海太静了——静得没有渔船的影子,没有炊烟,甚至连海鸟都寥寥无几。刚才那几个小伙子说要游泳,被他厉声喝止了——海水看着平静,底下的暗流却能轻易卷走一个壮汉,更何况他们这些连日奔波、体力不支的人。
“天宇哥!”李武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带着几分急促。
天宇立刻跳下礁石跑过去。只见李武指着一处被海浪冲刷的沙坑,里面散落着几块腐朽的木板,木板上还钉着生锈的铁钉。“这是船板,”李武用刀拨了拨木板,“看腐朽程度,沉在这里有些年头了,上面没有刻字,不像正经渔船。”
右侧探查的人也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破损的陶罐,罐口有烧灼的痕迹:“那边礁石堆里找到的,像是用来煮东西的,罐底还有点黑炭。”
天宇接过陶罐,闻了闻,里面有淡淡的烟熏味,内壁结着一层盐霜。“有人在这里待过,但不是常住。”他判断道,“可能是遇难的水手,或者……和我们一样的逃难者。”
沙滩上的欢笑声渐渐低了下去,大家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份空旷。那个尝海水的小姑娘拉着母亲的衣角:“娘,这里没人,咱们晚上住哪儿啊?”
天宇深吸一口气,转身对着众人喊道:“今晚就在礁石群后面扎营!那里背风,还能挡挡潮气。王虎,带几个人去捡些 driftwood(浮木),越多越好,既能烧火,又能搭棚子。”
“得嘞!”王虎应声而去,招呼着小伙子们往海浪冲来浮木的地方跑。
夕阳西沉时,礁石后的营地渐渐成型。篝火舔着干透的浮木,发出“噼啪”声,煮土豆的陶罐在火边咕嘟作响。天宇坐在火堆旁,看着海面上的落日——橘红色的光球一点点沉入海面,将海水染成一片熔金,美得让人窒息。
“天宇哥,”王磊递过来一个烤得焦香的土豆,“明儿往哪走?沿着海岸找港口?”
天宇咬了口土豆,粉糯的口感混着海盐的气息。他望着暮色渐浓的海面,那里已升起第一颗星:“找船。没有船,咱们永远困在这海边,跟困在深山里没两样。”
海浪依旧拍打着沙滩,像是在应和他的话。远处的黑暗里,似乎有海鸟的哀鸣掠过,为这片初遇的大海,添了几分神秘与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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