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燕子湖,波光粼粼,倒映着对岸城市的璀璨灯火。
一辆黑色的奥迪A6悄无声息地停在湖畔的僻静处。
祁同伟和高小琴并肩走在湖边的林荫小道上,没有带任何随从。
这是他们之间少有的独处时光。
“今天高老师又给我打电话了。”高小琴先开了口,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轻柔,
“让我周末带小凤回他那里一趟。”
祁同伟“嗯”了一声,没有多问。
他知道,高育良这是在敲打,也是在安抚。
经过王宗成那次拜访,高育良必然要再次确认自己对局面的掌控力。
而高小琴姐妹,就是他手中的一张牌。
“他是不是给你压力了?”祁同伟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高小琴。
路灯昏黄的光线洒在她精致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
高小琴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压力谈不上,只是觉得有些累。商场上的事,还有……”
“老师那边的事。有时候真想什么都不管,就回我们那个小渔村去。”
这句话触动了祁同伟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高小琴时的情景,那时的她,像一朵在风雨中飘摇的野玫瑰,美丽,却带着刺。
如今,她成了汉东商界叱咤风云的女王,可眼中的疲惫,却比当年更深了。
“对不起。”祁同伟有些心疼,
“跟着我,让你受苦了。”
高小琴愣了一下,随即眼圈有些泛红。
她轻轻靠在祁同伟的肩膀上,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度。
“别这么说,同伟。这条路是我们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只是有时候,会怀念过去那份单纯的快乐。”她低声说,
“没有你,我高小琴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我只是……只是偶尔会觉得害怕。”
“我们现在站得越高,风就越大。”
“赵瑞龙就像一条疯狗,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还有老师那边,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复杂。”
祁同伟伸出手,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得更稳一些。
“我知道。”他看着远处湖面上的点点渔火,缓缓说道,
“以前,我以为只要往上爬,爬到足够高的位置,就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就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可现在我才明白,往上爬的过程,本身就充满了危险。”
他顿了顿,继续说:“高老师想利用我们,沙书记想利用我们,李达康也想看着我们和赵家斗。”
“我们就像在走钢丝,下面是万丈深渊,每一步都不能错。”
高小琴紧紧握住祁同伟的手。
“同伟,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样提心吊胆下去吧。”
祁同伟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着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高小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对,主动出击。”祁同伟的眼神在夜色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我们不能一直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要掌握主动权。”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整理思绪:“高老师那边,我们不能完全依赖,也不能完全对立。我们要找到一种平衡,既能利用他的资源,又能保持我们的独立性。”
高小琴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明了:“你是说,我们要有自己的计划,不能完全受制于他人?”
祁同伟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没错。至于赵瑞龙,他是一条疯狗,必须要尽快除掉,这是我们赢得这场棋局的第一步。”
高小琴的眼中闪过狠厉:“对”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
祁同伟继续说道:“至于,沙书记和李达康,他们都想利用我们,那我们也利用他们,实现我的进身之阶。”
高小琴眼中闪烁着坚定:“好,我们就这么做。同伟,有你在,我就有信心。”
祁同伟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放心,我们会一起度过这个难关的。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没有什么是我们克服不了的。”
这些话,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即使是江澈。
在江澈面前,他需要扮演一个果决的执行者。
但在高小琴面前,他可以卸下所有的伪装。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小琴,答应我一件事。”他郑重地看着她,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跟老师彻底撕破脸了,你不要管,带着小凤走得远远的。”
“江澈已经帮你们在国外安排好了一切,钱足够你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高小琴身体一僵,抬起头,用力地摇头:“不!我不走!你说过要保护我的,你要是出事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祁同伟心中一痛,紧紧地抱住她:“我不会出事。有江澈在,我不会出事。我只是要你答应我,做好最坏的打算。”
“以前,是我没能力保护你,让你成了别人的玩物。”
“现在,我既然把你从他身边带了出来,就绝不会再让你回到那种日子里去。”
“我祁同伟这辈子,欠你的太多了。”
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高小琴不再说话,只是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他。
湖风吹过,拂动她的发梢。
“同伟,我哪儿也不去。你赢,我陪你君临天下。你输,我陪你东山再起。”
祁同伟闭上眼睛,心中百感交集。
他知道,自己这一生,都无法辜负怀里这个女人的深情。
两人在湖畔的长椅上坐了很久,谁也没有再说话。
高小琴就那样静静地依偎在祁同伟的身边,仿佛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和不安,都在这个温暖的港湾里彻底融化。
远处的城市依旧灯火辉煌,仿佛一个巨大的、吞噬一切的漩涡。
而在这片小小的宁静中,两个在漩涡中挣扎的人,暂时找到了彼此的依靠。
这一刻,没有省公安厅厅长,也没有山水集团董事长。
只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命运的风暴来临之前,相互汲取着最后的温暖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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