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恼看了看塔娜惊慌失措的反应,心里已经猜出来个十之八九,再加上这女子面对架在脖子上的刀,一脸淡定从容毫无畏惧的气质,当即心里便猜出了这女子的身份。
“老夫早有耳闻,说那女贼头……那伪朝公主胆子大,没想到竟然大成这样……老夫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你还真的来了,你……就不怕老夫杀了你?”
妶玉淡定从容地盯着赖恼微笑,没有回答。
怕,怎么不怕?要不是自己有金手指,傻币才跑这一趟呢!那还不是看在塔娜的面子上,想要试一试嘛!
大不了死一次,确认了不能招降哈达骑兵,读档后直接歼灭你们就是了!
不过,这些都是妶玉的心里话,表面上她给人的形象,却是一个胆大包天、不惧生死的怪人。
“你们是塔娜的族人,本宫愿意为了塔娜冒这个险。”
“就为了这个原因?”
“不然呢?不是为了塔娜,难道是为了你这个胡子都白了、胳肢窝有狐臭还不爱洗澡的大爷?”
“……有意思,你这小嘴还挺毒的……那么,现在老夫的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你后悔了吗?”
“后悔啥?本宫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所以,你打算动手了吗?先杀了本宫,然后和你身后那三千哈达部最后的年轻人一起,被大炮轰成碎片?
本宫赶时间,你要动手就快点,实在不行,本宫带了炸药,自己动手也行……”
说罢,妶玉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带着火绳的炸药,点燃了火折子做出要点火的样子,然后盯着赖恼的眼睛,等待他的最终决定。
与此同时,随同妶玉一同前来的十几个士兵,也齐刷刷地解开了衣襟,露出绑在腰上的炸药。
“玛法,危险!”赖恼身后一员小将扑了上来,拦在两人中间,但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双方僵持在了原地。
“别慌,克伦,你先退下。”赖恼示意自己的孙子退下。
双方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下僵持了一刻钟,直到北岸突然出现几个骑兵,快马加鞭飞奔而来,为首的两匹马上似乎驮着两个人。
待到了岸边,那几个骑兵把那两个人往地上一扔,扯开嗓子大声高喊道:“北岸大捷!北岸大捷!我等奉命携敌将鲁、孔二人先行禀报,戚将军率火骑营片刻即到!”
克伦骑马走到岸边,仔细辨认河对岸的两名俘虏,确认身份后赶忙向爷爷禀报。
“玛法,孙儿已经确认过,确实是鲁、孔两位大人……”
赖恼的额头冒出一阵冷汗,这才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鲁国男和孔希贵手里可是有三四千步兵啊!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败了呢?!
就算戚菡冬那一千人是骑兵,骑兵打步兵占优势不假,但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败得这么快!
赖恼后脑勺一阵发凉,他本来还有挟持妶玉突围的打算,可看这样子,且不说妶玉抱着炸药,一副同归于尽的样子,就算是自己带着一部分人退到了北岸,面对戚菡冬的火骑营,自己的哈达骑兵有胜算吗?
难道真的要带着这三千哈达子弟死在这儿吗?
“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为什么不顾生死地就这么过来了?”赖恼再次询问道。
“大爷,这个问题殿下不是已经回答过你了吗?”小蝶胆子也壮了起来。
赖恼摇了摇头:“大家都是聪明人,老夫可不相信一个拥兵十万的统帅,可以为了一个姐妹,不顾自己的性命。”
嗯,你当然不信啦!我总不能说,因为我有金手指吧?
妶玉沉思了片刻,说道:“本宫并未说谎,塔娜是本宫的挚友,这是最主要的原因。如果说还有次要原因的话……因为大爷你虽然人品不好,但却很聪明。一个聪明的坏人,一定会做出最符合自身利益的决定。”
的确,就目前的局面,投诚是最好的选择,不然大概率这三千哈达骑兵要全军覆没,虽然妶玉的军队也会付出巨大的伤亡,但对赖恼和哈达骑兵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带着他们向你投降,清廷会怎么对待他们的家人?那些关外的哈达部族人,会面临怎样的命运?”
“大爷,如果你们死在这里,失去了利用价值的哈达部,面对其他部落,还能保得住土地、财产和女人吗?
关外的规矩是弱肉强食,失去了战斗力的部落,只能被其他部落蚕食鲸吞,这一点您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吧?
反之,只要这三千哈达骑兵还在,哪怕是在明军的阵营,清廷出于对这支部队的忌惮,不仅不敢虐待哈达部的族人,出于拉拢和留后路的目的,反而会保护哈达部的族人。
这个道理,大爷您不会想不明白吧?”
赖恼缓缓地收回刀,捋了捋胡子,思考了一会儿,眼珠子滴溜一转,说道: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被你说得有些心动了……
不过……要想老夫投诚,除非你答应老夫三个条件:
第一,不得将哈达骑兵打散,哈达骑兵只能由哈达人率领。”
“可以。”
“嗯……第二……克伦,你过来!老夫这孙子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了……”
“大爷!你想啥呢?!”小蝶抱住妶玉的胳膊,朝赖恼做了个鬼脸。
塔娜也红着脸说道:“阿玛哈,塔娜已经……心有所属了……所以这恐怕不行……”
赖恼哈哈一笑,说道:“别误会,老夫的意思,是想让女贼……咳咳,公主给老夫的孙子说个媒……女方最好是您的本家亲戚。”
妶玉明白,这赖恼是想和自己攀上亲戚关系,可她哪有亲戚啊?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就只有祖小霜的亲戚了。
“这个我可以帮忙,但不能保证,毕竟婚恋之事女性也有自主权力。”
“好、好,帮忙就行……这第三嘛……听说殿下您有个弟弟,老夫希望……您的弟弟能够娶小丫头为妻。”
三人俱是一惊,这前两条要求都很合理,第一条是保证哈达骑兵的自主性,第二条是和妶玉攀上亲,保证赖恼家族的安全和利益。可这第三条,居然是要求妶玉的弟弟娶塔娜,这管的是不是太宽了呢?
其实,这是赖恼的长远谋划,赖恼这个人绝非善茬,他已经在为将来做打算了。
塔娜身上有哈达王室的血统,而让塔娜成为妶玉弟弟的妻子,就等于使哈达部落成为了妶玉的亲族势力。
更进一步来讲,假如有一天妶玉真的得了天下,她一个女人,江山最后又能传给谁呢?很显然,要么传给自己的儿子,要么传给自己的侄子。
所以,让塔娜成为妶玉弟弟的妻子,未来哈达部落就有成为皇亲国戚的可能!
也就是他赖恼没有孙女,要不然这好事,他能不留给自己的孙女吗?
塔娜的脸红得像猴屁股,此时的塔娜,和妶玉相处几年,早已经知道妶玉的秘密,自然也知道妶玉和贞钼其实是一个人。
“好,我替九江伯答应了!不过九江伯已有妻子,夫人周氏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让塔娜做正妻,只能答应让他娶塔娜做侧室,这样可以吗?”
塔娜红着脸没有说话,她并不在乎名分高低,赖恼看塔娜这样子,心里也放心了。
“哈哈哈,好,好,只要小丫头不觉得委屈就行。”
在一片轻松的笑声中,双方最终谈妥了协议,三千哈达骑兵正式向妶玉投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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