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夜将心神沉入的瞬间,灵魂深处那点暗金色的火种,如同最精密的音叉,在他意念的引导下,发出了微弱的、代表着“基准秩序”的涟漪。
起初,什么也没有。
但渐渐地,一丝微弱、如同幻觉的“感觉”,顺着那无形的涟漪,反馈回来。
他“看”一个黑色的物体,“看”到一切时间,都被强行纳入单一轨道的世界!
个人的节奏被碾碎,自然的韵律被无视,所有差异都被抹平,只剩下一个绝对的、由至高意志定义的“标准时”!
任何偏离这“标准时”的存在,都会被视作“错误”,被“修正”,被剥夺存在的时间!
这是一种极权的、吞噬一切多样性的时间秩序!
这股回响是如此强大,如此具有侵略性,甚至与他怀中【营业执照】,那“裁定”与“征收”的权能,产生了危险的共鸣!
营业执照猛地震颤起来!
那暗红的符号,爆发出渴望的光芒!
它像是遇到了最佳的“养料”,传递出强烈的、想要“吞噬”这段秩序回响的欲望!
楚夜闷哼一声,猛地切断了联系,撞在身后的木架上,引得一片尘埃簌簌落下。
他剧烈地喘息着,心有余悸。
他低头看向怀中,再次变得躁动不安的营业执照,心中寒意更盛。
这件凭证的异变方向,与那种强制、统一的至高秩序,有着天然的亲近性!
时守拙不知何时,已经滑着轮椅,来到了他身边,拿着一个黑色的计时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这是,‘统一纪元’的遗物。”老人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沉重。
“一个将万界时间,都纳入单一轨道的,疯狂时代的产物。它的秩序,是建立在无数时间线枯萎、无数文明特色泯灭的废墟之上的。”
他看向楚夜:“看来,你激活了它。”
楚夜沉默地点了点头。
灵魂深处,那点暗金色的火种光芒凝实了些许,对“秩序”的理解,多了具体的参照。
楚夜尝试继续“聆听”其他相对平和的钟表,但心神却难以再次完全沉浸。
那黑色计时器的回响,却时刻干扰着他的感知。更重要的是,他隐隐感觉到,一种更加隐晦的、仿佛被某种东西标记了的感觉。
就在他心中疑虑之时——
一直安静躺在他口袋里的、那个时守拙给予的金属怀表,突然传来一阵,异常急促的震动!
楚夜心中一凛,立刻将其掏出。
只见表盘上的指针,此刻正以一种毫无规律的、疯狂的方式,高速旋转!
它拼命地撞击着,表盘的每一个角落!
时守拙猛地转过头,那双明亮的眼睛,瞬间锐利如鹰隼,看向楚夜手中的怀表,脸色骤然凝重。
“怎么回事?”楚夜沉声问道。
“有‘东西’,锁定了这里。”时守拙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紧绷,“是更直接的、带着恶意的追踪!你被标记了,年轻人!”
是因为营业执照?还是因为火种?
不等楚夜细想,那金属怀表震动的频率再次加剧,表盘甚至开始发出细微的、即将碎裂的“咔咔”声!
与此同时,一股冰冷、粘稠、带着浓烈硫磺味的诡异气息,如同无形的触手,开始缓缓渗透“时光匣子”。
这怎么可能?!
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工作台上,那盏老式绿色台灯的灯光,开始剧烈地闪烁、明灭,光线扭曲,墙壁上浮现出,模糊的阴影。
周围架子上那些沉寂的钟表,其内部残余的时间韵律,也开始变得紊乱,发出刺耳的、不协调的杂音!
“它们找到这里了……”时守拙喃喃道,他猛地推动轮椅,滑到旁边桌子上,一个雕刻着齿轮花纹的浮雕前,枯瘦的手指,在上面快速地点了几下。
嗡……!
一层更加凝实的、半透明的、流淌着细微银光的屏障,以那个浮雕为中心,迅速扩张开来,试图加固“匣子”的防御。
但那股恶意气息,如同拥有腐蚀性一般,竟开始缓慢地溶解这屏层障!
银光与那无形的恶意接触,发出“滋滋”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守不住太久!”时守拙低喝道,脸色更加难看,“这东西,是针对‘规则’本身的猎犬!你身上一定有它们,非要得到的东西!快离开这。”
楚夜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站起身。
“我从哪里可以离开?”他快速问道。
时守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指向工作台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与木质纹理融为一体的微小凹槽:“那里!注入你一丝带着‘秩序’意念的力量!快!”
楚夜右手并指,集中一丝秩序意念,猛地点向那个凹槽!
嗡——!
凹槽亮起一抹暗金色的微光!
紧接着,工作台后方的墙壁,浮现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不断扭曲波动的光晕旋涡!
“走!快走!”时守拙大喝一声,同时双手猛地按在轮椅扶手上,所有沉寂的钟表,齐齐发出了最后一声,悲怆而宏大的嗡鸣!
一股强大的、混乱的时间乱流,以他为中心爆发开来,暂时干扰了,那股正在渗透的恶意气息!
楚夜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枯瘦却挺直了脊梁的背影,一头扎进了那光晕旋涡之中!
在他身影消失的瞬间,旋涡骤然闭合。
“时光匣子”内,只剩下时守拙老人独自面对,那越来越浓的恶意,以及怀中那枚,终于承受不住,“啪”的一声,彻底碎裂的金属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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