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琼的日子,像被一张浸了冰的密网死死裹住,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钝痛。
公司里的项目排山倒海般压来,每天清晨踏进办公室,桌上早已堆起齐肩的文件山,开会、改方案、跑客户连轴转,忙到嘴唇干裂起皮,都挤不出半分钟喝口水。
深夜加班时,她望着办公室里孤零零亮着的灯,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的海绵,连抬手揉一揉酸胀太阳穴的劲儿都没有,唯有指尖的凉意顺着神经蔓延到四肢百骸。
更让她心神不宁的,是那段早已尘埃落定的过往。此前她鼓起勇气状告尹九坤猥亵,法院最终判处其三年有期徒刑,本以为能就此摆脱阴影,却没料到这只是另一场噩梦的开端。
尹九坤的弟弟尹小林,本就是游手好闲的地痞,早年因盗窃坐过几年牢,刚出狱没几天就听闻了哥哥的事。他认定是林琼 “害” 了尹九坤,像条疯狗似的四处打听她的住处,还在街头巷尾撂下狠话,要让她 “付出惨痛代价”。
自那以后,林琼的家就再也没安宁过。第一次是深夜,城市早已沉眠,她正睡得沉,突然一声 “哐当” 巨响炸响在寂静的夜里,像惊雷劈在窗棂上。
她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肋骨,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第二天清晨颤抖着推开阳台门,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阳台玻璃被砸得粉碎,锋利的碎片溅满一地,被晨光一照,折射出刺眼的寒光,像无数把淬了毒的小刀子。
她慌忙联系物业更换玻璃,可安宁没维持几天,停在楼下的车又遭了殃 —— 早上准备开车去公司,刚拉开车门就觉出不对劲,下车一看,四个轮胎都被扎进了密密麻麻的细钉子,瘪得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地上毫无生气,车身上还被划了几道狰狞的划痕。
最让她胆寒的是那张塞在门缝里的纸条。那天她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下班回家,刚走到家门口,就瞥见门缝里露着一角折叠的纸。指尖颤抖着展开,歪歪扭扭的字迹像毒蛇的信子,直钻眼底:“再横就把你孩子拐走,给我哥赎罪!” 字里行间的恶意,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狠狠扎进她的心脏,让她浑身发颤,手脚冰凉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的恐惧。
那一夜,林琼彻底无眠。黑暗中,她蜷缩在床头,耳朵捕捉着窗外每一丝细微的声响,稍有动静就浑身紧绷。
第二天一早,她火急火燎地找到秦律师。秦律师听完她的遭遇,眉头拧成了疙瘩,当即拍板:“赶紧报警!不能让他这么嚣张,再拖下去指不定出什么大事!”
她听从建议立刻报警,可警察在小区里查了一圈,带来的却是失望的消息 —— 小区里的监控要么年久失修黑屏,要么安装角度刁钻,刚好避开了作案区域,根本拍不到嫌疑人的半点踪迹。
“没有实证,没法立案抓捕。” 警察的话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死死压在林琼的心上,让她胸闷得喘不过气。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小区里,看着一张张陌生的脸,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连头顶的阳光都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把她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满是孤寂。
从那以后,安稳觉就彻底与林琼绝缘了。白天去公司,走在路上总觉得背后有双阴鸷的眼睛盯着,忍不住频频回头张望,连脚步声都透着慌乱;夜里哪怕是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会让她从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枕巾,再也无法入眠。
长期的焦虑和压力让她的胃也出了毛病,疼起来的时候,她蜷缩在沙发上,双手紧紧按着胃部,额头上布满黄豆大的冷汗,脸色惨白如纸,隔三差五就得去医院拿药。
医生反复叮嘱她多休息,可公司的事、潜藏的威胁、孩子的安危,哪一样都容不得她停下脚步,她就像被抽着鞭子的陀螺,只能不停旋转。
黄律师是林琼的好友,看着她日渐憔悴,眼底的青黑越来越重,颧骨也愈发突出,心疼不已,便劝她雇个私人保镖。
她听从建议见了几个候选人,有的过于张扬,穿金戴银,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处境特殊;有的说话油腔滑调,眼神闪烁,透着不靠谱的劲儿;还有一个要价高得离谱,想到公司近期的巨额开销,她咬咬牙还是拒绝了。
万般无奈之下,她想到了跟着自己快五年的司机小李。小李是个老实本分的人,话不多,做事却踏实靠谱,这些年一直默默照顾她的出行,也清楚她的处境。
林琼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跟小李说了,小李当即拍着胸脯保证:“姐你放心,以后你出门、接孩子,我都寸步不离多留意,车跟得近点,绝不让你出半点差错。”
话虽如此,林琼心里的慌乱却丝毫未减。那藏在暗处的威胁,像一根拔不掉的毒刺,时时刻刻扎在她心上,提醒着她危险无处不在。
有时候接孩子放学,看着璐璐蹦蹦跳跳、无忧无虑的样子,她总会忍不住揪心: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可该怎么办?夜里躺在床上,她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满心茫然与疲惫 —— 这日子,怎么就难成了这样?
深秋的风裹着刺骨的凉意,吹得窗玻璃嗡嗡作响,像是在预示着什么不安的变故。林琼坐在办公桌前,指尖刚触到一份待签的合同,前台的电话就急促地打了进来,声音带着一丝慌张:“林总,有您的快递,没写寄件人。”
她心里纳闷 —— 最近没网购,也没跟合作方约定寄文件。等前台把快递送进来,她才发现是个厚实的牛皮纸信封,封口用胶水粘得死死的,边缘还微微发黑,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拆开信封时,她的指尖控制不住地发颤,连带着信封都在晃动。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张打印的 A4 纸,上面用加粗的宋体字密密麻麻写着:“别以为躲得过你家孩子迟早要出事这是给你的最后警告”。没有标点,字里行间的恶意却像一条冰冷的蛇,顺着指尖爬进心里,瞬间让她浑身发冷,血液都像凝固了一般,指尖的温度骤降。
“璐璐!” 女儿的名字猛地撞进脑海,林琼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窒息。
她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抓起车钥匙就往停车场冲,高跟鞋踩在走廊的地板上,发出急促的 “哒哒” 声,满是焦灼。
车轮碾过路面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悲鸣。她握着方向盘的手紧得发白,指节泛青,脑子里全是那张纸上的话,慌乱中连闯了两个红灯都浑然不觉,眼里只有通往学校的路。
赶到璐璐的学校时,离放学还有半小时。她不顾一切地冲进教学楼,保安想拦都没拦住,直奔班主任李老师的办公室,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沙哑得不成样子:“李老师,璐璐呢?她没事吧?”
李老师被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安抚:“璐璐在教室画画呢,好好的,没出事。怎么了林总?”
林琼这才稍微松了口气,扶着办公桌缓了好一会儿,胸口剧烈起伏,才颤抖着把收到恐吓信的事跟李老师说了。
李老师听完也皱紧了眉头,沉思片刻后说:“对了林总,这一周确实有个陌生男人总在学校门口转悠。三四十岁,留着寸头,眼神阴沉沉的,看着就不舒服。
前两天他还想进校门,说自己是璐璐的老家亲戚,想接她放学。我看他眼神闪躲,说话也支支吾吾,不像好人,又没你的联系方式核实,就没让他进来,还特意跟保安交代多留意。”
“是坏人!” 林琼急得声音都变了调,紧紧抓住李老师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反复叮嘱,“李老师,您千万不能让他接走璐璐!不管他说什么,都得先跟我确认,拜托您了!”
李老师连忙郑重点头:“你放心,我肯定盯紧,放学的时候我亲自把璐璐交到你手上,绝不马虎。”
从学校接回璐璐,林琼把女儿紧紧抱在怀里,感受着孩子温热的体温和均匀的呼吸,鼻尖蹭着女儿柔软的头发,心里的恐慌才稍微压下去一点。
可麻烦像缠人的藤蔓,刚按下一头,另一头又疯狂冒了出来 —— 当天下午,财务总监脸色惨白地冲进她的办公室,声音都带着颤音,几乎要哭出来:“林总,不好了!销售部的王磊卷了客户的货款跑了,一共差不多八十万,现在人联系不上,客户都找上门要说法了,堵在前台不肯走!”
“什么?” 林琼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扶住办公桌边缘才勉强站稳,指尖冰凉。王磊是公司的老员工,平时看着老实本分,话不多,上个月还主动申请负责几个大客户的订单,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干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借着刺痛让意识清醒,沉声道:“马上让法务部整理资料,联系公安机关报案,不惜一切代价把人找到,把货款追回来!另外,安抚好客户情绪,我现在过去跟他们谈。”
接下来的日子,林琼像个被抽得飞快的陀螺,连轴转得停不下来。白天要处理公司的烂摊子,一遍遍跟客户鞠躬道歉、协商赔偿方案,还要配合警方调查取证,接受一次次询问;晚上要寸步不离地陪着璐璐,给孩子讲故事,等孩子睡着后,又得对着电脑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常常忙到后半夜才能勉强躺下。
饮食更是毫无规律,有时候啃个面包、喝瓶牛奶就算一顿饭,有时候忙得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胃里的隐痛成了常态。
没过多久,她的胃病就彻底犯了。那天晚上加班到十一点,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突然胃里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像有无数根细针在疯狂穿刺,又像是有重物在狠狠碾压,疼得她蜷缩在椅子上,浑身抽搐,额头上布满了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办公桌上。
她想找胃药,可翻遍了办公桌的抽屉都没找到,最后还是助理察觉到不对劲,敲门进来看到她痛苦的模样,连忙给她倒了杯热水,又找来暖宝宝敷在她的胃部,轻轻顺着她的后背安抚,疼痛才稍微缓解了些。林琼靠在椅背上,虚弱地闭着眼,心里满是疲惫与茫然: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林总,您这样下去真的不行,得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助理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忍不住劝道。林琼摆了摆手,强撑着说等忙完这阵再说,可第二天早上,胃疼再次发作,疼得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她的闺蜜茉莉打来的 —— 茉莉之前去吉隆坡陪丈夫,前几天才回国。
“琼琼,我回来啦!今天中午出来聚聚,我给你带了吉隆坡的特产!” 电话里传来茉莉爽朗的声音。
林琼强打起精神,说自己最近有点忙,语气里的虚弱却瞒不过多年的好友。
茉莉追问了几句,才知道她胃病犯了还硬扛着没去医院。“你疯了吗?身体是本钱!赶紧去医院,我现在就过去接你!” 茉莉的语气里满是焦急,不容分说地挂了电话。
半小时后,茉莉就出现在了林琼的家门口。看着林琼憔悴不堪、眼底青黑的样子,茉莉又心疼又生气:“你看看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公司再重要,也没有身体重要啊!” 说着,就不由分说地拉着林琼往医院走。
检查结果出来,医生说她是长期饮食不规律、压力过大导致的慢性胃炎,叮嘱她一定要按时吃饭、好好休息,否则病情会持续加重,甚至可能引发更严重的问题。
茉莉拿着病历本,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看着林琼,语气里满是担忧:“琼琼,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上次视频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对劲,脸色差得吓人。”
林琼再也忍不住,积攒了许久的委屈和恐惧一下子涌了出来,把收到恐吓信、有人骚扰璐璐,还有公司被员工卷款的事,一股脑地跟茉莉说了。
茉莉听完,气得狠狠拍了下长椅:“那个尹小林也太过分了!还有你们公司那个销售,真是没良心!你一个人扛着这么多事,怎么不早跟我说?”
“跟你说又能怎么样,你在吉隆坡也帮不上什么忙,还得让你跟着担心。” 林琼低着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助。
茉莉紧紧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琼琼,我知道你想等博涛出来,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 一个人既要忙公司,又要被坏人纠缠,还要照顾璐璐,这样下去迟早会被拖垮的。博涛现在在里面,也帮不上你什么,不如你把公司关了或者转让了,带着璐璐去国外躲躲,等博涛出来了,你们再一起回来,不好吗?”
林琼沉默了。茉莉的话,她不是没考虑过,可一想到张博涛还在监狱里,她就不忍心离开:“我要是走了,博涛怎么办?他在里面本来就担心我们,要是知道我带着璐璐去了国外,肯定会更着急的。再等等吧,等他出来就好了。”
茉莉知道她的脾气,认定的事很难改变,也没再强行劝说,只是反复叮嘱她有什么事一定要跟自己说,别再自己扛着。
可让林琼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两件事,彻底打破了她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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