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请求的事情萧晗最终没有给出一个定论。
中间来了个人，匆匆把萧晗叫走了。
待萧晗忙完回到王府，唐恪已经尽责地将季如的胭脂铺子的经营情况作了一番了解。
唐恪：“季大小姐的铺子并不仅仅是以品质的优势来吸引客人的。铺子每过一段时间就会上新品，每次都会先送给老客户试用，这很能吸引新老客户。而且，她家铺子有些货盒子特别精美，很多小姐都争相收藏。”
简单来说就是季如将所有消费到一定金额的客户列为VIp，通过不断更新商品目录来吸引这些人重复消费。
送出小样表面上看是让VIp占了便宜，实际上是为了提高客户的黏性，让她们只要有需求就首先想到季如的铺子。
至于精美的包装盒，不过是用来抬高消费者对价格认可的一种手段。为包装盒买单的其实还是消费者自己。
季如后面还打算推出一批美轮美奂的化妆品盒呢。不收钱，免费送VIp，但只有她家的胭脂盒才能与这化妆品盒配套使用。
这些对后世的人来说其实不是什么新鲜的营销手段了，但放在眼前这个时代还是很好用的。
唐恪：“反正吧，京中现在最热的胭脂铺子就是季大小姐家的，要是季大小姐多开几家分店，别家的铺子恐怕都要经营不下去了。”
唐恪无意中说出了季如觉得胭脂铺子局限性很大的原因。
在这个保守的时代，妇容强调一个「洁」字，花大价钱去把自己打扮漂亮是会被质疑妇德的。所以，胭脂的生意虽然能做，上限也很容易就会触到。
换句话说，季如的胭脂铺子做好了，不会带来风口，只会形成垄断或寡头。她赚到的钱等于是同行别的商人本来可以挣到的钱，被她抢过来了。
这对商业环境没有一点点好处。
餐饮业不一样。当大小家庭做不出来的美食出现在酒楼，随即带来的是新的消费需求。
民以食为天，餐饮的需求最是最大的，这时效仿者进入市场也不过是给消费者提供更多选择，而不是形成恶性竞争，这样季如才不用陷在那些低端的商战中。
萧晗没有直接从商的经历，不会像季如这样分析市场，却也明白最为朴素的此消彼长的道理，所以能理解季如为什么在胭脂铺子经营得不错的情况下首先想到的是另开酒楼，也理解了她为什么急急寻求庇护。
京城满地权贵，权贵们在这闹市中都有自己的进项。她哪天要是一不小心吃了别人到嘴边的肉，处境就会突然变得危险。
萧晗：“她今天来找本王谈合作，不用本王出本金，只要护着她，她就愿意让出盈利的六成。你觉得这合作划算吗？”
唐恪顿了顿，心道：只要是做生意就有亏损的风险，六成利润听着好像很多，但也可能是一个铜板都没有，天晓得划不划算。
可是，他现在在季如的事情上已经学会了变通，“王爷，我们要用银两的地方多，而季大小姐显然是有商才的，不妨就给她一个机会。”
-
正月初九，尚书府。
宋雪又找了季如一次。
宋雪说在前头的内容和上一次没有太多区别，见季如还是不作决定，她干脆也不催了。
她有第二手准备。
桌子上，同时摊开了几份画卷。
宋雪兴致勃勃地向季如作介绍，这是哪家公子，年岁几何，家里大概什么情况。
是用心作了准备的，至少比何慧君做的要细心、真实。
系统惯例跟着宋雪的进度，同步信息网上能查到的这些人的信息。
季如在听了一番以后，意外听到一个不算陌生的名字。
——郑临渊。
系统：【郑临渊，忠勇伯世子，年二十五，原配两年前病故，已育有一对嫡子女，有两待妾，没有庶子女。】
季如在心里嫌弃地啧了一声。
这些信息里都没有提到这个人物的关键身份。
上一世，钱妙儿没有成为皇后，后来嫁给殷恒的女人叫郑容秀，而郑容秀是郑临渊的亲妹。
季如突然开口问宋雪：“二婶，这位郑世子果真长得跟画像里一样吗？”
在几份画卷中，郑临渊的画像是最为突出的。
宋雪先了一愣，而后笑道，“别的画像我不敢保，但这个郑世子啊，我早些年见过一面，确实相貌堂堂。”
不管季如是喜欢有才的还是喜欢长得好看的，只要她有所取向宋雪就好办事。
但宋雪也怕日后被季如埋怨，所以不敢隐瞒，“郑世子是好看，但也有缺点，他已经有嫡长子了。不过啊……”
按本朝法统，嫡长子就是养废了养残了也是能承爵的。不过啊，本朝嫡长子也有不少是活不到弱冠之年的。
宋雪刚刚是想提醒季如后半句的。
但又忍住了。
谁知道季如会是什么个想法呢？说多了倒容易显得她是恶人。
宋雪：“这郑家家底丰厚，家风也不错，你要是嫁过去了，肯定是过好日子的。”
家风不错？
季如想笑。
是指「一致对外，不择手段也要搞死对手」的血脉共性吗？
季如：“那就麻烦二婶再打听打听，看对方对雀目是怎么个看法。”
宋雪笑了，“放心，婶婶会给你问个清楚的。”
季如道了个谢。
宋雪：“那闵举人那里……”
季如：“断了吧。”
季如已经有完成任务的新思路了。
要是她嫁给了郑临渊，不就有机会近距离阻止郑容秀嫁给殷恒了嘛。
就算阻止不了，她也可以从内部搞崩郑家，让郑家将来掀不起风雨。
最重要的是，只要她嫁给郑临渊，她就可以不特意花时间去搞钱了呀，她也可以名正言顺地要求萧晗不要再派人盯着她了呀。
个中的便利性之多，都令她有点后悔之前没仔细研究过走这个路子的可能性了。
-
当夜，摄政王府。
在看完最后一个条陈后，萧晗沉默了片刻，问：“郑临渊这个人怎么样？”
这些年忠诚伯府有些没落了，萧晗跟郑家人接触得不多，对他们了解得也不多。
唐恪和董成钰交换了一下眼神。
嗯，共识达成，这次到董成钰了。
董成钰：“为人有些孤傲，但克己复礼，无不良嗜好，曾获先帝赐同进士。家风严谨，家底厚实。虽然是续弦，但也能算得上良配。”
“孤傲？克己复礼？”
萧晗不禁重复了一遍这两个词。
那就是一个很有古板的人了。
这样一个人能容得下季如的野心吗？
容不下的。
萧晗：“和上次一样，把郑临渊的情况写一份说明送去给她吧。”
稍作停顿后，“把本王的信物一并送去吧。带一句话给她，就说，日后如果她还要开酒楼，本王愿意正式入股，按股分红。”
这……
董成钰犹豫了一下，“王爷，信物同时送去，怕是会让季大小姐有所误解。”
会让季大小姐觉得，如果想跟王爷合作，这门亲便不能结。
像是在威胁季大小姐。
萧晗摆了摆手。
这世间女子多有不易，常常不能选自己想要的。
就像她最初并不想跟他合作，但看清局势后不得不暂时将他作为最优解。
所以，他才更应该在这个时候表明自己的立场，以免她以为自己没得选，作出两害相权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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