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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百草堂之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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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东老街的青石板路被初秋的雨浇得发亮,檐角垂落的水帘后,百草堂的木匾在水汽里泛着温润的光。王宁站在柜台后,指尖捻着枚黄褐色的槐角,指腹摩挲过那串连珠状的荚果——霜降后采收的果实足有指节长,表皮带着自然的褶皱,像位饱经风霜的老者,藏着沉静的力量。

“哥,这槐角丸又要见底了。”王雪抱着空了的陶瓮过来,粗布围裙上沾着些许蜜渍,那是今早帮嫂子张娜炮制药材时蹭上的。她梳着两条油亮的麻花辫,辫梢系着蓝布绳,跑动时辫梢扫过身后的药架,带起一阵混合着当归与薄荷的清香。

王宁抬眼,目光落在窗外。街对面的济生堂刚换上新幌子,红绸子在雨里招摇,孙玉国正站在门阶上,指挥伙计刘二狗往门楣上钉“平价药材”的木牌。那刘二狗穿着件浆洗得发硬的短褂,袖口磨出了毛边,搬梯子时动作毛躁,差点撞翻旁边的药箱,惹得孙玉国一声厉喝。

“今年雨水勤,血热犯痔疮的人多。”王宁将槐角放回竹匾,声音平稳,“去后院叫你嫂子,把晾好的槐角再取些来。记得让她用蜜炙过的,生槐角性寒,怕是受不住。”

张娜从里屋出来时,腰间还系着炮制用的皮围裙,围裙上沾着点点焦褐色的药屑——那是昨夜炒槐角时溅上的。她手里捧着个竹筛,筛里的槐角泛着油润的光泽,凑近了能闻到淡淡的蜜香。“刚炙好的,晾了半个时辰,正好能用。”她将筛子放在案上,指尖轻快地拨动槐角,“你看这纹路,蜜渗得匀,寒性去了大半,老人孩子吃着也稳妥。”

王宁点头,取过戥子称药。他穿件月白色的长衫,袖口挽到肘部,露出的小臂上有道浅疤——那是十年前跟着父亲上山采槐角时,被槐树枝划的。“小雪,跟我去趟城外的槐树林。”他将称好的槐角倒进研钵,“店里的存货不够,得再采些回来。”

王雪眼睛一亮,转身从墙角抄起那个鼓鼓囊囊的竹篓,里面装着小镢头、油纸包,还有块用来垫着坐的粗布。“我去叫婉儿姐!”她像只轻快的小鹿,转眼就钻进了后巷。

林婉儿住的小院种着株老槐树,此刻正有几片泛黄的叶子落在她晾晒的药草上。她穿着件灰布短褂,裤脚扎着绑腿,刚从后山回来,竹篮里还放着几株带泥的地榆。听见王雪的声音,她直起身,露出腕上那串用槐子串成的手串——黑褐色的种子被摩挲得光滑,是她过世的师父留下的。

“槐树林的槐角该熟了。”林婉儿将地榆放进竹筐,指尖在王雪的辫梢上轻弹,“上次教你的辨认法子,记住了?”

“记着呢!”王雪立刻挺直腰,掰着手指数,“连珠状的荚果,颜色得是黄褐的,捏着硬实不软塌,种子要黑得发亮,不能有虫眼!”她说着突然压低声音,“婉儿姐,今早我去街口买醋,看见刘二狗在码头接货,那麻袋里倒出来的槐角,是青绿色的,看着就生得很。”

林婉儿眉峰微蹙,没再多说,只提起竹篮:“走吧,去晚了,好槐角该被鸟啄了。”

三人踏着泥泞往城外走,雨丝斜斜地打在脸上。路边的槐树林里,老槐树的枝叶在风中摇曳,一串串槐角垂在枝头,像挂满了褐色的小铃铛。王宁踩着湿滑的树根爬上土坡,伸手够到高处的枝条,指尖捏住一串饱满的槐角,轻轻一拧便摘了下来。“你看这里。”他将槐角递给王雪,“成熟的果实会自然开裂一道小口,但不会散架,这才是收采的好时候。”

王雪接过槐角,放在鼻尖轻嗅,一股清苦中带着微甘的气息钻进鼻腔。林婉儿正在不远处采药,她蹲在树下,指尖拨开湿润的泥土,露出地榆紫红色的根茎,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婴儿的肌肤。“地榆配槐角,止血效果才好。”她回头朝王雪笑,阳光透过雨云的缝隙落在她脸上,映出眼角那颗浅浅的痣,“就像做人,得懂相辅相成的道理。”

正说着,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刘二狗带着两个伙计钻进树林,每人手里都拎着个麻袋,见了王宁,脸上堆起假笑:“王掌柜也来采槐角?我们济生堂孙老板说了,今年槐角丰收,价钱能压三成呢。”他说话时,王雪瞥见他麻袋里的槐角——青绿色的荚果还带着绒毛,有的甚至没长够指节长,捏起来软乎乎的,显然是未成熟的嫩果。

王宁没接话,只将采好的槐角放进竹篓,声音里添了几分冷意:“药是治病的,不是论斤称的。”

刘二狗撇撇嘴,指挥伙计往麻袋里塞青槐角,动作粗鲁地折断树枝,不少未成熟的果实掉在泥里,被他一脚踩烂。“王掌柜就是太讲究。”他嘟囔着,拎起鼓鼓的麻袋往回走,“咱们小老百姓,只认价钱便宜。”

雨渐渐停了,夕阳从云层里钻出来,给槐树林镀上层金辉。王宁望着刘二狗远去的背影,指尖捏紧了篓里的槐角,那串连珠状的果实硌着掌心,像串沉甸甸的秤砣,压得人心头发沉。

“哥,他们采那些青槐角做什么?”王雪不解地问,辫梢的蓝布绳被风吹得飘动。

王宁没回答,只是将最后一串成熟的槐角放进篓里。暮色漫上来时,他看见济生堂的烟囱升起了烟,那烟在潮湿的空气里散得很慢,像道模糊的影子,笼在老街的上空。

老街的雨歇了三日,檐角的水痕还没干透,百草堂的门槛就被踩得发亮。王宁坐在案前碾药,铜碾槽里的槐角与地榆碰撞着,发出细碎的“沙沙”声,混着窗外卖糖画的吆喝,倒有几分俗世的安稳。

“王掌柜,再给我来两包槐角丸!”街口杂货铺的李大叔掀帘进来,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额角渗着汗,一手按着后腰,走路时步子发沉。王雪刚给药架上的枸杞换了新标签,见他进来忙搬过竹凳:“李大叔您坐,我去给您取药。”

李大叔摆摆手,直往柜台凑:“不了不了,家里老婆子还等着药呢。”他说着往对面瞥了眼,济生堂门口正围着几个街坊,刘二狗举着个木牌大声嚷嚷:“济生堂槐角丸,十文钱一包,比百草堂便宜一半!”

王宁碾药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李大叔:“您这痔疮犯了有些日子了,前儿刚取的药,该够吃的。”

“嗨,这不是……”李大叔搓着手,脸上泛着尴尬的红,“我瞅着济生堂便宜,昨儿买了两包试试。谁知道吃了夜里就不对劲,拉了三回肚子,浑身发冷,痔疮反倒疼得更厉害了。”他说着掀起衣襟,后腰处贴满了黑乎乎的膏药,“这不实在熬不住,还得求王掌柜的药。”

王宁放下碾杆,示意李大叔坐下。他指尖搭上对方的腕脉,指腹感受到脉搏沉细而弱,像被雨打湿的棉线,提不起力气。“您舌胎给我看看。”他声音沉稳,目光落在李大叔的舌面——那上面铺着层白腻的苔,边缘还泛着齿痕。

“脾胃虚寒,本就受不住寒凉。”王宁收回手,眉头微蹙,“那青槐角未经蜜炙,苦寒得很,您这身子骨哪禁得住这么折腾?”

“青槐角?”李大叔愣了愣,“刘二狗说那是‘新采的鲜药’,药效更足呢。”

里屋的张娜听见动静,端着刚熬好的药汁出来,围裙上还沾着蜜渍的痕迹。她将药碗放在桌上,白瓷碗里的药汁呈浅褐色,面上浮着层细密的泡沫。“我刚用咱们的槐角煎了碗药,您尝尝。”她说话时,鬓角的碎发垂下来,被她用沾着药香的手背轻轻拨开,“正经霜降后的槐角,蜜炙过的,苦里带点回甜,不伤脾胃。”

李大叔抿了口药汁,眉头渐渐舒展:“哎?还真是,比济生堂那药顺口多了,他们那药汁喝着发涩,跟吞沙子似的。”

王雪在一旁听得真切,心里那点疑虑越发重了。她想起前日在槐树林看见的青槐角,想起刘二狗麻袋里那些软塌塌的果实,突然拽住刚从后院进来的林婉儿,声音压得极低:“婉儿姐,济生堂的槐角丸,会不会根本不是正经槐角做的?”

林婉儿正低头整理药篓里的地榆,闻言抬眼,目光落在对面济生堂的门帘上。郑钦文正从里面搬出个大陶罐,罐子口没封严,飘出股刺鼻的涩味,那气味混着雨水的潮气,连隔着条街都能闻见。“去看看就知道了。”她将地榆放进药柜,指尖在“凉血”那一格里顿了顿,“你去济生堂买包槐角丸来,记住,别让他们认出你。”

王雪点点头,拽了拽围裙下摆,快步过街。济生堂里挤满了人,孙玉国正站在柜台后,穿着件簇新的绸缎马褂,手指上的金戒指在光线下晃眼。“都别急,排好队!”他嗓门洪亮,手里拿着个算盘打得噼啪响,“咱这槐角丸,用的都是新采的嫩槐角,药效比老的强十倍!”

王雪混在人群里,买了包槐角丸,攥在手心只觉得硌得慌。那纸包轻飘飘的,打开来,里面的药丸颜色发灰,捏起来硬邦邦的,凑近一闻,除了涩味,竟还有点霉味。

回到百草堂,她将药丸往案上一放:“婉儿姐你看!”

林婉儿取过药丸,放在瓷盘里用小刀切开。断面处粗糙得很,隐约能看见碎渣,根本不像百草堂用蜜炙槐角制成的那样细腻。她又取过百草堂的槐角丸对比,自家的药丸断面呈深褐色,带着均匀的光泽,凑近能闻到蜜香与药香交融的气息。

“取两碗清水来。”林婉儿声音凝重。王雪连忙端来水,看着她将两种药丸分别放进碗里。不过片刻,百草堂的药丸便化开了大半,水色呈浅黄,清澈透亮;而济生堂的药丸沉在碗底,化得极慢,水色浑浊,还浮起些黑色的杂质。

“这哪是槐角丸?”张娜看得皱眉,“倒像是掺了别的东西,说不定是没长熟的野果子磨的粉。”

王宁一直没说话,此刻突然拿起那包劣质药丸,走到门口。街对面的孙玉国正送走最后一个顾客,看见王宁,脸上立刻堆起笑:“王掌柜这是来串门?要不要也来两包槐角丸尝尝鲜?”

王宁举起手里的纸包,声音不高,却让路过的街坊都停了脚:“孙老板,你这槐角丸,用的是青槐角吧?还是没炙过的生药?”

孙玉国的笑僵在脸上,随即又梗着脖子道:“青槐角怎么了?嫩的才有劲儿!不像某些人,守着些陈年老药,卖高价坑人!”

“药不是越嫩越好。”王宁撕开纸包,将那灰黑色的药丸倒在掌心,“槐角性寒,需得霜降后采收,蜜炙去寒,方能凉血而不伤正。你用这生青槐角,是治病还是害人?”

围观的街坊里有人惊呼:“难怪我家男人吃了也拉肚子!”“我说怎么越吃越难受……”

孙玉国脸色涨得通红,抓起柜台上的算盘就往地上摔:“王宁你少在这妖言惑众!有本事咱们去官府说理去!”

“说理自然要去。”王宁的声音平静却有力,“但在那之前,得让老街的乡亲们知道,什么是真药,什么是害人的东西。”他转身回铺,将那碗浑浊的药汁端出来,高高举起,“大家看清楚了,这就是用青槐角做的药!”

夕阳西斜,将王宁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青石板路上,像一道沉默的界碑。孙玉国站在对面,手指紧紧攥着马褂的下摆,指节泛白,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而王雪看着哥哥挺直的背影,突然觉得辫梢的蓝布绳好像也绷紧了些——她隐隐觉得,这场关于槐角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夜雨又落了下来,打在百草堂的窗棂上,淅淅沥沥像在说悄悄话。王宁坐在灯下翻《本草纲目》,泛黄的纸页上印着“槐实,味苦,寒,主五内邪气”,他指尖划过“凡用槐实,须霜后采之,蜜炙用”那行字,墨痕被岁月浸得发暗,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哥,钱多多会不会肯说实话?”王雪趴在桌边,手里把玩着枚槐角,那是白天从林婉儿那里讨来的,黑褐色的种子在指间转着圈。她辫梢的蓝布绳沾了点雨水,湿漉漉地贴在颈后。

王宁合上书,目光落在窗外。济生堂的灯还亮着,隐约能看见孙玉国的影子在窗上晃动,像是在跟人争执。“钱多多是药材行的老江湖,”他缓缓道,“但他心里有杆秤,知道什么钱能赚,什么钱赚了要烧手。”

张娜端来刚温好的药茶,青瓷碗里飘着槐角的清香。她将碗放在王宁手边,围裙上的蜜渍在灯光下泛着微光:“我去给你缝个新药囊吧,上次那个装槐角的,边角都磨破了。”她说话时,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暖意,“明儿你去找钱多多,带着这个去,他认得我家的针脚。”

王宁点头,接过药茶抿了一口。苦涩里裹着蜜的甘甜,像极了这行当的滋味——既要守得住苦寒的药性,又得有护人安康的温厚。

次日天刚放晴,王宁就揣着张娜缝的药囊出门了。药囊是用靛蓝粗布做的,上面绣着株简单的槐树,针脚细密,那是张娜嫁过来那年亲手绣的,装了十年槐角,布面已泛出温润的光泽。

钱多多的药材行在码头附近,门口堆着半人高的麻袋,空气中弥漫着陈仓米与药材混合的气味。他正蹲在麻袋旁算账,算盘打得噼啪响,见王宁进来,眼皮都没抬:“王掌柜稀客啊,今儿是来买当归还是黄芪?”

王宁没绕弯子,将药囊放在他算账的木板上:“钱老板,明人不说暗话,孙玉国的槐角,是你供的货吧?”

钱多多的算盘声戛然而止,他抬起头,三角眼在浑浊的镜片后转了转。这人长得矮胖,下巴上堆着三圈肉,穿件油乎乎的缎子马褂,指甲缝里全是黑泥。“王掌柜这话什么意思?”他嘿嘿笑了两声,伸手去拿药囊,指尖触到布面时顿了顿,“这针脚……是张嫂子的手艺?”

“十年前你母亲便血,是我用槐角丸给她治好的。”王宁声音平稳,“当时你说,药材行的规矩,是‘货真’才能‘价实’。”

钱多多的脸僵了僵,抓起算盘又噼里啪啦打了几下,声音却虚浮得很:“此一时彼一时嘛,孙老板给的价高……”

“高到能让你忘了规矩?”王宁打断他,从药囊里倒出枚槐角,那果实饱满,黄褐色的荚果在晨光里泛着光,“你看看这个——霜降后采的,蜜炙过的。再看看你给孙玉国的货,青的,生的,甚至掺了苦楝子,那东西能入药吗?”

钱多多的胖脸涨成了猪肝色,突然往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王掌柜,你别嚷嚷!那孙玉国不是东西,刚开始只要青槐角,后来嫌贵,竟让我往里面掺别的果子,说‘反正都是圆的,磨成粉谁看得出来’!”他抓起桌上的茶壶猛灌一口,茶水顺着嘴角流进脖子,“我这也是没办法,他放话了,不给他供货,就让我在码头混不下去……”

“李大叔吃了他的药,拉得站都站不稳。”王宁盯着他的眼睛,“要是出了人命,你觉得孙玉国会保你?”

钱多多手里的茶壶“哐当”掉在地上,碎瓷片溅得到处都是。他突然瘫坐在麻袋上,肥肉抖个不停:“我……我有账册!每次送什么货,掺了多少东西,都记着呢!”

王宁刚要说话,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刘二狗带着两个伙计闯了进来,手里还拎着根棍子,进门就喊:“钱胖子!王宁是不是在你这?孙老板让你把人交出去!”

钱多多吓得往王宁身后躲,王宁却往前站了一步,月白长衫在满是药味的屋里格外醒目。“我在这里。”他声音不大,却让刘二狗的脚步顿住了。

“王宁,你敢坏孙老板的生意?”刘二狗举着棍子逼近,唾沫星子喷在地上,“识相的就跟我们走一趟,不然别怪棍子不长眼!”

王宁没动,只是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来,里面是百草堂的槐角丸和济生堂的药丸。“大家来看看,”他扬高声音,引得路过的脚夫都围了过来,“这是正经槐角丸,蜜炙的,治便血;那是掺了苦楝子的假货,吃了要拉肚子!”

脚夫里有人喊:“我爹就吃了济生堂的药,现在还躺床上呢!”“孙玉国不是人!”

刘二狗见状,举着棍子就朝王宁打来。王宁侧身躲开,却被身后的伙计绊了一跤,眼看就要摔倒,突然一道灰影闪过——林婉儿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还握着把采药的小镢头,镢头尖对着刘二狗的喉咙。

“光天化日之下,想打人不成?”林婉儿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她扎着绑腿的裤脚还沾着泥,显然是刚从山上回来,“孙玉国让你来的?告诉他,药材行的账册,我们拿到了。”

刘二狗看着那闪着寒光的镢头,腿一软差点跪下,嘴里嘟囔着“你等着”,带着伙计灰溜溜地跑了。

围观的人渐渐散去,钱多多从麻袋后钻出来,手里捧着个账本,手还在抖:“王掌柜,这……这给你。”

王宁接过账本,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上面密密麻麻记着“青槐角二十斤”“苦楝子五斤”的字样,墨迹新鲜,显然是刚记上去的。他抬头看向林婉儿,她正用布擦着镢头,阳光落在她腕上的槐子手串上,黑褐色的种子泛着沉静的光。

“后天是老街庙会。”王宁将账册揣进怀里,“该让乡亲们看清楚真相了。”

林婉儿点头,将镢头别回腰间:“我去采些新鲜的槐角和苦楝子,到时候一比,就什么都明白了。”

王雪不知何时也来了,站在门口,手里还攥着那个装着劣质药丸的纸包。见王宁出来,她跑上前,辫梢的蓝布绳在风里飘:“哥,我刚才看见郑钦文往济生堂后院搬东西,好像是些空药瓶。”

王宁眉峰微挑,目光投向街对面。济生堂的门紧闭着,像只蛰伏的野兽,在庙会前的平静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爪牙。

老街庙会的清晨,露水还凝在槐树叶上,青石板路已被赶早的人踩得热闹起来。卖糖人的、耍杂耍的、挑着药担子的……吆喝声混着油锅里飘出的香气,在晨雾里漫开。百草堂的门开得比往常早,王宁正将几串槐角挂在门楣上——霜降后采收的果实饱满沉实,黄褐色的荚果在风里轻轻摇晃,像一串串沉默的证物。

“哥,都准备好了。”王雪抱着个红漆托盘出来,盘里摆着三样东西:左边是百草堂蜜炙过的槐角,泛着油润的光泽;中间是济生堂的青槐角,青绿中带着绒毛;右边是几枚圆滚滚的苦楝子,表皮皱巴巴的,与槐角有几分相似却更显小巧。她今天特意换了件新做的蓝布衫,辫梢的蓝布绳系成了蝴蝶结,站在门楣下的槐角旁,倒像株刚抽条的小槐树。

张娜从里屋端出两口砂锅,锅里分别熬着两种药汁:百草堂的药汁清亮浅黄,飘着蜜香;济生堂的药汁浑浊发灰,带着股刺鼻的涩味。她将砂锅放在条案上,围裙上绣的药草图案被蒸汽熏得微微发亮:“昨儿熬了半宿,确保药性都析出来了。”

街对面的济生堂也早早开了门,孙玉国穿着件宝蓝色的绸缎马褂,正指挥郑钦文往门口摆桌椅,桌上堆着成包的槐角丸,红纸上印着“包治百病”四个大字。刘二狗则拎着个铜锣,在人群里穿梭吆喝:“济生堂槐角丸,十文钱一包,不好不要钱喽!”

林婉儿背着药篓刚从城外回来,篓里装着新鲜的地榆和槐叶。她将篓子放在百草堂门口,从里面取出个小木盒,打开来,是几枚刚摘下的青槐角,上面还沾着晨露。“苦楝子的果实有毒性,”她轻声对王雪说,“等会儿演示的时候小心些,别让孩子碰着。”

辰时刚过,庙会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孙玉国站在桌前,唾沫横飞地讲着自家槐角丸的好处:“各位乡亲看看!这可是刚从树上摘的鲜槐角,带着露水的灵气,药效比那些陈年老药强十倍!”他抓起一把青槐角,往人群里扬了扬,“你们再看对面百草堂,卖的都是些干巴巴的老果子,贵不说,药效早就跑没了!”

人群里有人窃窃私语,几个之前买过济生堂药丸的人面露犹豫。王宁见状,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穿透了嘈杂:“乡亲们,药好不好,不是看新鲜,是看对症。”

孙玉国立刻转头瞪向他:“王宁,你少在这儿搅局!有本事拿出真凭实据,别光耍嘴皮子!”

“证据自然有。”王宁示意王雪将托盘端到条案上,“大家先看看这三样东西——左边是霜降后采收的槐角,右边是苦楝子,中间是孙老板用的青槐角。”他拿起一枚成熟槐角,指尖划过连珠状的荚果,“槐角入药,讲究‘霜打果熟’,此时苦寒之性稍敛,再经蜜炙,才能凉血而不伤脾胃。”

他又拿起青槐角,轻轻一捏,青涩的汁液立刻渗了出来:“这青槐角未成熟,苦寒过烈,就像没长熟的柿子,吃了准拉肚子。”最后他举起苦楝子,“这东西看着像槐角,实则有毒,孙老板的药丸里,就掺了这个。”

人群里顿时一片哗然。李大叔拄着拐杖挤到前面,扯开嗓子喊:“没错!我吃了他的药,拉得差点去了半条命!”

孙玉国脸色铁青,拍着桌子嚷嚷:“胡说八道!你敢说我掺假?拿出证据来!”

“证据在这儿。”王宁从怀里掏出钱多多的账册,扬了扬,“钱老板的账册上写得清清楚楚,某月某日送青槐角二十斤,苦楝子五斤,孙老板要不要念念?”

孙玉国的脸瞬间白了,指着王宁说不出话。这时钱多多从人群里挤出来,胖脸上满是汗:“是……是我供的货,孙玉国逼着我掺苦楝子,说能压成本……”他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张票据,“这是他给我的收条,上面还有他的手印!”

郑钦文见势不妙,偷偷往济生堂里缩,却被林婉儿拦住。她手里拿着两片叶子,一片是槐叶,羽状复叶舒展匀称;另一片是苦楝叶,边缘带着锯齿。“大家看清楚,”她声音清亮,“槐树叶子是全缘的,苦楝叶带锯齿,连叶子都分不清楚,配出来的药能治病吗?”

刘二狗还想狡辩,被王雪端着的砂锅烫得缩了手——她将两碗药汁递到围观的老大夫面前:“张老先生,您是咱们街的老中医,您给看看这药汁。”

张老先生捻着胡须,先闻了闻百草堂的药汁,又尝了尝济生堂的,眉头皱成个疙瘩:“前者蜜香回甘,是正经槐角炮制的;后者涩味刺喉,还带着股子邪味,怕是真掺了不该有的东西。”

真相大白,人群炸开了锅。有人将济生堂的药包扔在地上,有人指着孙玉国骂骗子,还有人涌到百草堂前,要买正经的槐角丸。孙玉国见大势已去,腿一软瘫在地上,宝蓝色的马褂沾满了泥污,倒像块被踩脏的绸缎。

王宁没再看他,转身对围观的乡亲们说:“中药讲究‘道地’,也讲究‘炮制’。就像这槐角,采得不是时候、制得不得法,良药也会变成毒药。”他拿起一串成熟的槐角,举过头顶,“百草堂的规矩,就是让每一味药,都对得起良心,对得起病患。”

阳光穿过晨雾,照在王宁的月白长衫上,也照在门楣下的槐角串上,那一串串连珠状的果实仿佛镀上了层金边,在喧闹的庙会里,透着股沉静的力量。王雪看着哥哥挺直的背影,突然觉得辫梢的蝴蝶结也跟着扬了起来——她知道,这场关于槐角的较量,终于是正义占了上风。

庙会的喧嚣散去时,夕阳正把老街的影子拉得很长。济生堂的牌匾被摘了下来,孙玉国被巡捕带走时,那件宝蓝色绸缎马褂上沾着泥污,金戒指在阳光下晃了最后一下,终究掩不住狼狈。刘二狗和郑钦文早没了踪影,只留下满地散落的劣质药丸,被晚风吹得滚到墙角,像些无人问津的石子。

百草堂的灯却亮得比往常早。张娜正在柜台后盘点药材,竹筛里的槐角丸泛着温润的光泽,她指尖划过陶瓮上的刻度,轻声道:“今儿卖了三百多包,库房里的蜜炙槐角得再备些了。”

王宁坐在案前,正将钱多多交来的账册仔细收好。窗外的老槐树下,林婉儿正教王雪辨认药材——她手里举着片槐叶,另一只手拿着支地榆,声音被晚风送进来:“你看这地榆的根,断面是紫红色的,配槐角止血最妙,就像人与人相帮,才能把事办妥帖。”

王雪的声音带着雀跃:“婉儿姐,那苦楝子真的有毒吗?我今天摸了它的果实,不会有事吧?”

“傻丫头。”林婉儿轻笑,“苦楝子的毒性在汁液里,你没弄破它,怕什么?以后认药得记牢,不光看模样,还得闻气味、摸质地,就像你哥说的,药如人,得知根知底。”

王宁放下账册,走到门口。暮色里,王雪的麻花辫随着点头的动作轻轻摆动,辫梢的蓝布蝴蝶结沾了点槐花香——那是下午帮着晒槐角时蹭上的。他忽然想起十年前,父亲也是这样站在槐树下,教他辨认槐角的成熟度,说:“这药材啊,就像日子,得熬,得等,急不得。”

这时李大叔提着一篮新摘的枣子过来,腰杆比前几日挺直了不少,脸上的皱纹里都带着笑:“王掌柜,吃枣子!托你的福,我那痔疮好利索了,昨儿跟老婆子上山拾柴,一点不费劲!”他说着往屋里瞅,“张嫂子的槐角丸是真管用,蜜香甜口,比吃糖还舒坦。”

张娜从里屋出来,擦着手笑道:“李大叔您客气啥,这都是该做的。”她将枣子倒进竹匾,“明儿我给您装两包新制的槐角丸,回去泡水喝,清清热气。”

正说着,钱多多喘着气跑进来,手里捧着个锦盒,胖脸上的汗珠子顺着下巴往下滴:“王掌柜,这……这是我家传的炮制图谱,里面有槐角蜜炙的古法,您收下!”他将锦盒往案上一放,打开来,泛黄的宣纸上画着繁复的步骤,墨迹里还留着陈年的药香,“我想通了,做药材生意,还是得学您这样,守住良心比啥都强。”

王宁拿起图谱,指尖抚过上面“蜜炙三法”的字样,抬头道:“钱老板要是信得过,以后就给百草堂供药材吧,只收正品,价钱好说。”

钱多多眼圈一红,连连点头:“信得过!信得过!”

夜色渐深,老街的灯笼次第亮起。王雪帮着关店门时,发现门槛缝里卡着枚槐角,是白天庙会时掉落的,黄褐色的荚果在灯笼下泛着光。她弯腰捡起来,突然想起林婉儿说的话,便跑到药架前,将槐角放进标着“槐实”的抽屉里——那里整齐码着霜降后采收的槐角,每一枚都像串小小的佛珠,藏着时光与匠心。

林婉儿要回后山了,王宁提着盏灯笼送她到巷口。老槐树下,她解下腕上的槐子手串,递给王雪:“这串槐子陪了我十年,现在传给你。辨药先辨心,以后百草堂的担子,也该有你一份了。”

王雪捧着手串,黑褐色的种子在掌心温热,突然觉得肩上沉甸甸的。她抬头看向哥哥,王宁正望着街对面空荡荡的济生堂,月光落在他脸上,平静里带着释然。

“哥,以后咱们就只卖好药。”王雪轻声说。

王宁点头,目光转向院里的药圃,那里新栽了几株槐树苗,是用今年的槐角种的。“等它们长起来,”他说,“老街的槐香,就能一直飘下去了。”

灯笼的光晕里,槐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应和这话。百草堂的窗纸上,映着王宁夫妻和王雪忙碌的身影,药碾转动的“沙沙”声混着槐角的清香,在秋夜里漫开,成了老街最安稳的背景音。而那枚被王雪放进抽屉的槐角,正静静躺在同伴中间,等待着在某个需要它的时刻,用自己的苦寒与温润,续写关于医者仁心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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