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黑暗之前
桑晓月派了最后一个少年去找张大他们，将自己围猎草原人的计划向他们交代后，又给了他们第二个选择。
他们也可以先行离开。
“刘燃死了，为了给我们争取时间。
少年跑得气喘吁吁，近乎力竭，喉结滚动着吐出一连串的话来，“猎女说，她会尽量多拖一会儿时间，给你们争取撤离的时间。
“你们只需要，在老大第一次带我们潜藏的地方安置好源阵就好。”
张大几乎毫不犹豫就拒绝了桑晓月给他们的第二个选择。
他咬牙道，“我要杀了这群蛮人，为刘燃报仇！”
岳峰一边检查卡牌一边道，“老大呢？”
“他....，，”少年欲言又止，最后道，“他从另一个方向带着那个还活着的夜不归撤离了。”
岳峰的手臂微微停顿，而后起身，平静道，“出发。”
走之前，他回头道，“你牵匹马，下山去，去燕岭。”
他的背影走得干脆利落，“去告诉星尘和郭云，他们不用等了。
“如果，他们还在那里的话。”
十人紧跟着岳峰鱼贯而出。
在走出洞穴之前，张大拍了拍那个呆滞的少年肩膀，轻松笑道，“我们方才注意到，草原人的鹰师正飞向这里。战斗一旦爆发，就什么都藏不住，也跑不掉了。
“不过没什么关系。你去燕岭，好歹叫他们回去。
“去吧。有源阵在，我们不会那么轻易失败的。”张大笑得坦然，最后用力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后，也转身离开。
少年呆呆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嘴唇忽然颤抖起来。
他口中发出痛苦的低嚎声，忽然趴在地上呜呜地痛哭起来。
......
不知跑了多久。
不知何时，覆着旧雪的旷野之上，昏沉的日光终于也开始摇摇欲坠起来，整片大地都被笼罩在一片即将逝去的暮色之中。
在第一匹马累死之后不久，龙飞果断地将第二匹马让给了夜长歌单独骑乘——他就靠着两条腿，在前方奔跑。
一路掠过荒野。
随着距离的增加，他的呼吸声逐渐粗重起来，伴随着大量的汗液开始渗出体表，黑色的碎短发被汗液中的盐分粘连在一起，湿答答地挂在他的侧脸上。
走出长城几个月，不知不觉中，他的头发已经变长了。
在穿过一片片山丘之后，隐隐间，龙飞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变得更轻了，在经历过一阵短暂的沉重感觉后，身体内似乎有一处火炉被点燃。
随着他的奔跑，这火炉就像是被不断地投入燃料一般，越烧越旺，使得他的体力不仅没有下降，反而在隐隐间，似乎有所增强。
龙飞的脚步越来越快，一时间，竟然不比身后骑着野马的夜长歌慢多少。
看在夜长歌眼里，他却不禁地皱起眉头来，眉眼间的犹疑越发凝重。
从一开始时自己要控制着马速龙飞才能勉强跟上，到后来，他调控好呼吸的节奏之后可以逐渐加速，跟上自己的正常速度。
到最后，龙飞的速度在经过几十里的奔掠过后，不降反增，自己要策马全力冲刺才能跟上他的速度！
这代表什么？
饶是他胯下野马在经过多日的风霜洗练与奔跑后，精力已经远远比不上它全盛时期，可这却也是正儿八经的军中战马！
每一匹的野马，都拥有着荒野中凶兽的血脉，即便是最低等的野马，日行百里也不在话下——这也是龙飞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他们要凭借野马的速度突围。
可是如今，就在夜长歌眼中，居然有人能够在卡徒时期就跟上它的速度！
而此刻，夜长歌感受得分明，龙飞甚至还没有能够突破身体三级，最多二级巅峰。
不到十八岁的卡徒九阶不少见，不到十八的二级身体巅峰同样不能说是难得。
可，一个不到十八岁的，卡徒九阶、身体二级巅峰的少年，就值得去深思了。
然而，只听得“啪”的一声。
“噗！”原本正稳当地骑乘在野马背上的夜长歌忽然口中喷出一股子鲜血来。
那血液似是不要命般洒溅出去，惊得龙飞都不禁皱眉，他即刻停下身子，回身看向夜长歌。
夜长歌却似乎并不意外，他只是默默地擦去嘴角的鲜血，而后摆手，虚弱地轻笑一声道，“没事。”
龙飞静静地看着夜长歌，忽然开口，“你要死了，对吧。”
夜长歌望向长城的方向，从这里，他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那堵高大的巨墙，平静道，“是活不久了。”
“唳！”
就在此时，天空上忽然传来一道锐利的鹰啸声。
夜长歌和龙飞同时抬头望去，却看见在天穹之上，有一粒银白色的小点正在迅速变大，那家伙外形像鹰，却显然要比普通的苍鹰更大，更凶悍。
“追来了。”是龙飞。
“追来了啊。”夜长歌长长呼出一口气。
龙飞静静地看着天空上的那只白点，忽然低下头，从腰间拿出黑色短剑来，又将木纹面具戴在脸上，走到夜长歌身前。
“你先走。”他的话一点没有拖泥带水，夜长歌甚至连一点的犹豫都没有听出来，这让他微微有些惊讶。
印象中，这少年似乎并不是如此行事风格的人——夜长歌见龙飞不多，可却清楚明白，这不是一个心善手软的小家伙。
当面具覆盖在脸上，遮挡住龙飞冷漠的眸光。
熟悉的冰冷一点点，再次攀缘上心间，一层黑焰忽然静静地在少年身上燃烧起来。
龙飞不再说话，夜长歌看了他几眼后，也一句话不再说，即刻转身勒马，沉默着迅速远去。
而在此时，小骨山上，一道巨大的爆炸声忽然自一个紫色的半圆球卡牌领域中响起，伴随着几声怒吼声和惨叫同时响起又戛然而止。
在小骨山通往燕岭的一处荒草地间，一个少年正拼命地扬起鞭向着燕岭方向前行。
燕岭之中，几只隐匿在枯枝间的雀鸟在目睹小骨山方向爆起巨大的烟尘与爆炸声后，迅速消散了身形，化作了星星点点的源力，飘落在空中。
最后的决战已然开始。
黑暗即将到来，晨曦却还远远未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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