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沉吟片刻，又开口说道：
“老五、老六他们，一向是跟着广智侯的步调行事，想来应该不需要咱过多操心……”
张玉立刻会意：“周王和楚王两位殿下，想必是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朱棣微微颔首，眼神却不自觉地望向了西南的方向。
那里是西安府与太原府的所在。
“只是……老二和老三……”
他微微顿了顿，随即吩咐道：“张玉，你立刻去挑选几个机灵可靠的人。”
“快马加鞭，分别去西安府与太原府。”
“给他们提个醒。”
“就说北边这边的风向不对了，让他们不要再贪恋那点浮财，能尽快抽身就尽快抽身。”
张玉躬身应道：“是，属下明白了。”
朱棣摆了摆手：
“话传到就行了。”
“至于他们听与不听，就看各自的造化了。”
“咱这个做兄弟的，也只能言尽于此。”
张玉应了一声“是”，便不再多言，脚步匆匆地退了出去。
……
秦地，西安府。
秦王朱樉的府邸之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朱樉独自一人坐着，手里拿着一封来自甘州的密信。
他看着信上的内容，突然爆发出一阵响亮的笑声。
“哈哈哈！”
笑声在空旷的厅堂内回荡。
“三弟说得果然没错，这大黄当真是上天赐予的横财啊！”
他脸上的肥肉都笑得在颤抖。
“前些日子，陆知白还曾专门来信，说什么要见好就收，不要过分贪婪。”
“咱现在看，他那是过分忧虑了！这等巨大的财富，怎么能够轻易放过？”
“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推，那是傻子才干的事！”
他早已将陆知白那封措辞委婉、暗示风险的信件抛到了九霄云外。
“来人！”朱樉提高了声音，中气十足。
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立刻躬身走了进来。
“王爷有何吩咐？”
“传本王的命令，立刻再调拨一部分府库的钱粮出来！”
“越多越好！”
“派人火速送往最近的榷场，务必再多购入一些大黄票据！”
“告诉他们，有多少要多少！”
管事有些迟疑：“王爷，府库的钱粮，已经动用了不少……”
朱樉眼睛一瞪：“怎么？本王说话不管用了？”
“再说了，这点投入算什么？很快就能十倍百倍地赚回来！”
“还有，”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得意，“去告诉那几个卫所的指挥使，让他们也帮忙想想办法，多筹集一些本钱投入进来！”
“就说本王说的，有钱大家一起赚！”
“等到时候，赚到了银子，自然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让他们机灵点，别错过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管事不敢再多言，连忙应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
晋地，太原府。
晋王朱棡的府内，也上演着几乎相同的情景。
朱棡看着幕僚呈上来的账目，脸上泛着兴奋的红光。
那账目上，盈利的数字让他心花怒放。
“好！真是太好了！”他用力拍着桌子。
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一下。
“这种绝佳的机会，真是百年都难以遇到一次！”
“咱的运气，就是这么好！”
他得意洋洋地对幕僚说道：“咱已经下令，将府库里面所有能够动用的钱财，全都换成了大黄票据！”
“一张都没剩下！”
幕僚奉承道：“王爷英明果断！”
朱棡哈哈大笑，十分受用。
他略微思索了片刻，又开口说道。
“你立刻去通知一声相熟的那几个边将。”
“就说是本王的意思，让他们也千万不要错失这个良机。”
“告诉他们，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如果他们有什么难处，比如本钱不够，本王可以出手帮衬他们一二。”
“借给他们也行！”
“这种发财的路子，可不能便宜了那些外人！”
“咱们自己人，要懂得抱团取暖，一起发财！”
人心之中的贪婪念头，一旦被点燃，便会迅速蔓延。
如同草原上的野火，一发不可收拾。
所谓利令智昏。
就算把某些人的脑袋套到大钟里，拼命的敲，都未必能把将之震醒。
……
数日之后，甘州榷场。
清晨的阳光刚刚洒下，榷场里已经人声鼎沸。
突然之间，一个惊人的消息开始迅速传播开来。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拉住旁边一个相熟的摊贩，神秘兮兮地说道。
“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摊贩不耐烦地问。
“南边！南边要来大主顾了！”汉子压低声音，眼睛里却闪着光。
“大主顾？多大啊？”
“据说，是一支来自南方的巨富商队！”
“携带着无法计数的金银！”
“堆得跟山一样高！”
这个消息，像是长了翅膀，瞬间飞遍了整个榷场。
人群中起了小小的骚动。
“真的假的？别是骗人的吧？”有人将信将疑。
“错不了！我二舅的表哥的邻居，就在府衙里当差，亲耳听到的！”
“这支商队不日即将抵达甘州！”
“他们准备对市面上的大黄，进行最后一次大规模的收购！”
“最后一次！听清楚了没有？”
这个消息，瞬间在榷场引起了巨大的震动。
“什么？最后一次收购？”
“那岂不是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我的天！我手里的票据还没出手呢！”
“你们听说了吗？南边的大买主马上就要到了！”一个刚得到消息的商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喊道。
“这可是最后一趟收购了！”
“再不赶紧抢购，恐怕连汤都喝不着了！”
“人家说了，有多少要多少，价钱好商量！”
人群彻底沸腾了。
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犹豫的，此刻都坐不住了。
紧随这个消息之后。
市面上几家据说是与广智侯府有些联系的商号，竟然又开始小幅提高大黄的收购价格。
牌子都换了新的。
上面的收购价，比昨天又高了一点点。
虽然不多，但足以表明一种姿态。
原本已经有些消极情绪的榷场，又因为“富商”，被注入了新的狂热。
大黄的价格，因为被看好，又开始慢慢的涨了起来。
这让一些原本就是跟风，想捞一波快钱的人，更加迷糊了……
要不。
先看看情况？
再晚点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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