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之中,只有夜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以及蔡严艰难痛苦的喘息。
沈庄闭了闭眼,微微抬手,止住了身边蠢蠢欲动的沈兰曦和沈归灵。
他向前迈了半步,将自己更清晰地暴露在沈年的视线里,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平静无波,深邃得如同不见底的寒潭。
“沈年。” 沈庄开口,声音不高,却压下了现场的躁动与不安,“放开蔡厅长。”
沈年充耳不闻,嘴角时不时抽搐,“不行!放开他我就什么都做不了了!爷爷,您让他们走,我有话跟您说。”
姜花衫皱了皱眉,想也没想一把拉着沈庄的胳膊。
沈年见状,情绪骤然激动,勒着蔡严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用枪指着姜花衫,“滚开!”
沈归灵和沈兰曦脸色微变,正要上前,却被沈庄捷足先登。他往前一步,用身体挡住了姜花衫,“阿年,不要迁怒别人。”
沈年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猛地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冷笑。
“又是这句话!可是明明都是他们的错啊!我为什么不能迁怒!还有爷爷您!兰园明明是您答应给我的家,为什么最后要让给沈兰曦?!”
“为什么!!!我就是讨厌他们,我要杀了他们!全部杀死!”
沈年的狂笑与嘶吼在庭院中回荡,如同困兽最后的悲鸣。
“唔唔……”蔡严在沈年的钳制下脸色由青转紫,挣扎的力道逐渐微弱。
蔡严是A国警署厅总署长,如果在沈家出事,对沈家来说会是个大麻烦,作为家族继承人,沈兰曦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他不动声色看了沈庄一眼,见沈庄并无谋划,思忖片刻转眸看向人群里的高止。
沈年连父母都杀,已经入魔,留着也只会是祸害。
高止会意,悄然退出人群。
沈归灵一直留心沈兰曦的举动,眼看沈兰曦已经出手,默默往姜花衫身边靠近。
沈年的癫狂在所有人看来已然是无可救药,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会继续做出更极端的举动时,那刺耳的狂笑声却戛然而止。
沈年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弑杀的神色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
“爷爷……”他死死地盯着沈庄,声音变得异常低沉,甚至还有一丝诡异的温和。
“您过来啊~您要是不过来,我就真的杀了他了!您别不信,我已经杀了姚歌和沈谦了,再杀一个也无所谓了。”
“姚歌”和“沈谦”这两个名字如同两道惊雷,猝然劈落在寂静的庭院里!
沈庄脸上仿佛永恒不变的沉静面具,终于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沈兰曦,像是求证什么。
沈兰曦眸光极淡,他原本不想在这个节骨眼提及这件事,但隐瞒也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沈庄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湮灭,他缓缓抬步,用惯常的伪装逼退了眼角的酸涩……
“不要!爷爷!”姜花衫看出老爷子的用意,死死拉住他,拼命摇头。
沈庄不敢回头,沉默片刻,轻轻拍了拍姜花衫的手示意她松手。
姜花衫越拽越紧,可渐渐地,她感觉到老爷子的手抖得厉害。
她猛地一惊,这才意识到原来爷爷也会害怕,她抬眸,看向沈庄的身影。
沈庄依旧没有回头,因为这是他维持大山巍峨的最后手段。
姜花衫看着自己收拢的指尖,忽然明白过来,她有她的路,爷爷也有爷爷的道,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期盼阻止爷爷走他的道。
她一下失去了阻止的力量,缓缓卸了力。
沈庄踏着清冷的月光,一步一步走向沈年。他的步伐很稳,仿佛不是走向一个弑亲癫狂的凶徒,而是走向一个许久不见的故人。
夜风吹起他花白的鬓发,深色家居服在朦胧光线下显得格外肃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没有人知道沈庄在固执什么?
沈年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这是一种即将达成某种扭曲愿望的兴奋。
他喃喃道:“对……就这样,爷爷,再近一点……”
沈庄在距离他大约三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这个距离,足以让双方清晰地看到彼此脸上的每一丝表情,也正在手枪的有效射程之内,无比危险。
“阿年” 沈庄平静沉然,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放开蔡署长。”
沈年咧开嘴,诡异地乖巧:“好啊……”
说着,他猛地将几乎虚脱的蔡严往旁边狠狠一推,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起手枪瞄准了沈庄的眉心!
“爷爷!”
众人脸色惊变,姜花衫想也没想扑身冲向沈庄。
然而,变故比所有人的反应都快……
“砰!”
一声枪响,尖锐地撕裂了夜的宁静!
就在沈年抬枪扣动扳机的同一瞬间,另一声更加沉闷、更具穿透力的枪声,从侧后方游廊的阴影高处骤然响起!
“啾——”
那是经过消音的狙击步枪特有的声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几乎是同一时间,由沈年射出的子弹穿过沈庄耳侧,直接击中了十米之外的孟医生。
孟医生的头颅猛地向后一仰,额间赫然出现一个血洞,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就已经毙命。
而一枚狙击子弹,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破空而来,精准无比的没入了沈年的右边胸腔位置!
沈年脸色极其安静,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迅速裂开的那片深色痕迹,当即选择了放弃所有支撑,朝着近在咫尺的沈庄,直直地扑了过去。
“阿年!”
沈庄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了双臂,一把将沈年接在了怀里。
“爷爷!”沈年气若游丝,用尽所有力气摸向怀中。
蔡严距离得近,见沈年衣下藏着一个长状物,大喊,“他怀里还有枪!”
说着,立马捡起沈年掉落的枪,对着他的左心口又开了一枪。
“不要……”沈庄话还没说出口。
“砰——”
又一声枪声。
沈年左心口爆出了一滩血雾。
他眨了眨眼,探向衣侧的手顺势滑落。
不是枪,是一个沾满泥土的胡萝卜。
沈庄在看见沈年手里的胡萝卜时,身体晃了晃,眸光瞬间失色。
沈年咽下血水,艰涩道,“爷爷,十年前的毒不是……不是我!您……您为什么不信?为……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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