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汤，浑身乏累的感觉果然减轻了些。
付子俭抱着程瑶的腰身，舒适的闭上了眼睛：
“瑶妹，我们就这样一直恩恩爱爱下去好不好。”
风起，桃花落。
一片片花瓣坠落在少年的发间。
他睡得香甜。
程瑶愣愣地望着付子俭的面容，眸色几经变幻，最终还是被雾气笼罩：
“好。”她轻轻说道。
付子俭的唇角勾起来了。
＊
付离长到十岁大的时候，他妹妹已经四岁了。
付子俭给她取名叫付月。
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月亮。
小公主一生下来，就得到了付子俭所有的宠爱。
她被允许在王帐之内进食，坐在付子俭旁边。
这是付离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王这么宠爱公主，以后这储君之位说不定都要给公主。”
“谁知道呢，不是都说男人最爱谁，就会爱屋及乌，喜欢那个孩子吗？说不定，王更爱小公主的母亲呢。”
……
断断续续地闲话传入付离的耳朵。
就连他自己也迷惑了。
父尊似乎对待他和妹妹完全是两个态度。
直到，付离偶然瞥见那个秘密。
趁着付子俭外出，他误入了密室，见到了那个女子。
那个活在别人描述中他的娘亲。
她和他有着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
“娘。”
付离激动地喊出声，小小的身体颤抖着。
程瑶震惊地回头，看到了一个面容俊秀的小少年正死死地望着她。
“娘！”
付离上前抱住了程瑶，哭的一抽一抽的。
这是他的娘亲。
只是见到第一面，血脉相系，他就知道。
只是为什么娘亲没有像父尊说的那样死了而是被父尊囚禁在密室里。
付离十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沉浸在喜悦之中的他，却并不知道那只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
混乱，崩坏，痛苦折磨。
所有的一切美好全都一瞬间破碎在眼前。
付子俭总是妖艳的脸上带着狠厉之色，直直地逼问着她：
“程瑶，难道谢坚就那么不可替代吗？”
“我是哪里不如他?你看看我们的两个孩子，他们长得很像你。”
“现在的生活不好吗？有孩子，有家人，和我在一起难道不好吗？我那么爱你。”
付离和付月被付子俭神色癫狂地扯到程瑶面前。
付月年纪小，还在长乳牙，吓得直哭，喊着要“娘亲抱抱。”
付离抱着妹妹，茫然地看着父尊和娘亲对峙。
都怪他，如果不是他闯入密室。
娘亲也不会得知真相后发疯。
付子俭仍然在逼问程瑶，一点犹豫的空间也不给她留：
“谢坚早就死了，死的透透的。这些年，和你同床共枕的是我，和你恩爱缱绻的是我，和你小意温柔的都是我！”
“一个死人而已，程瑶，你真的要为了一个死人抛弃我和孩子吗？”
程瑶看了一眼两个孩子，又看了一眼咄咄逼人的付子俭，痛苦地捂着头：
“啊啊啊啊！”
无数回忆在她的脑海中横冲直撞。
“瑶妹，不要去想了。就这样和我在一起不好吗？春时赏花，秋时望月，你再也不会孤单了。”
付子俭诱惑地说着，上前一步，还想去牵程瑶的手。
猝不及防，一把尖锐的匕首径直捅进了他的胸腹之中。
“你一直在骗我。”
程瑶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你根本不是谢坚。”
她之前以为是谢坚回来了，原来都是付子俭拿自己通过搜魂术看到的她和谢坚的过往在做祟。
是他设下的一个局。
“骗你又如何。”血液流失，付子俭唇色逐渐变得苍白，美丽的狐狸眼里狠毒之色闪过：
“你敢说你就没有一次沉浸在这场美梦里不愿醒来吗？”
不顾程瑶的抗拒，他紧紧抱住了她。
匕首穿胸而过，将两人的心脏连在一起戳碎。
那是当初溪行之用龙鳞给程瑶做的匕首，无坚不摧，无药可医。
付子俭感觉自己浑身的热度在迅速流失，他的唇角却勾起来了：
“看吧，程瑶。你心心念念的谢坚连陪你死都做不到。而我，会与你死后同穴。”
程瑶流着血，被付子俭抱着，却连推开他都做不到了。
人死如灯灭，死前走马观花。
遥想她这一生，溪行之以爱之名放弃了她，拿起破妄才能救她，放下破妄才能爱她，责任是压在他脊背上一座重重的山。
付子俭以爱为名，利用她复兴魇族，其中真情中夹杂了几分假意，她不知道。
她最爱的谢坚，在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为了改变她的命运，背负一切痛苦，死的惨烈，竟是连片刻欢愉都没有体验过。
来也孤单，去也孤单。
“阿坚……”
程瑶脸上泪水弥漫。
最后那刻，她看见桃花下那个少年终于转过身来，对着她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瑶瑶，我来接你了。”
“桃花开了，我们一起去看桃花吧。”
程瑶看着窗外那棵桃花树，慢慢闭上了眼睛，没了呼吸。
寂静的房内，付离捂住了妹妹的眼睛，耳边是妹妹的嚎啕大哭。
他的脸上死寂一片。
院内，风又起。
桃花谢了。
三日之后，付离登上了王位。
小小的少年，俾睨众生。
他下令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父尊和母亲的尸体分开葬了，虽然这遭到了大臣们的一致反对。
但是付离不在乎。
程瑶被葬在了单独的一处，和一座木碑葬在了一起。
那座木碑上刻着谢坚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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