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从基层网点调过去的，在营业部并没有客户基础，想搜罗一些客户资源在自己手里也很正常。但是，当领导的这么做，我觉得格局小了点。”
郁恬一边开车，一边听着宋淼淼评价，情绪非常稳定，“你说我要不要主动请缨，带着陆总去把我手底下的贵宾客户拜访一遍。”
“千万不要，恬恬，你是不是傻。我离开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这些客户资源就是你的立身之本，你要小心爱惜，别给任何人钻空子。”
“都在一个单位，客户和业绩不都是营业部的吗，还是要有些集体荣誉感的。”
“我和你都是申城银行的，我让你帮我分担一百万基金了吗，我的客户资源又凭什么留给你呢？”宋淼淼停顿了几秒，“即便她是你的领导，你也要留一手，万一哪天她翻脸无情了，这些资源就是你与之对抗的筹码。没有人会在意一个毫无价值的人，哪怕你与世无争。”
郁恬抿了抿唇，“嗯。”
回到御园，难得一见的沈星仪又露面了，正坐在沙发里玩游戏，她匆匆抬起一眼，“又加班啦？”
“对啊。”郁恬把快递包裹放在桌上，拿了一把裁纸刀来拆。
“你们这个陆总挺严厉的，你这个礼拜几乎天天加班。”
“你怎么知道？你都好几天没现身了，难不成这栋楼能遥控？”
“欸，我就是能遥控。”沈星仪结束了一把游戏，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去厨房倒水。再出来时，就看到了她手里的旗袍，“哇塞，好漂亮啊。”
她摸了摸表面光滑的质感，“不便宜吧，这种珠光面料的旗袍我妈妈也有一件，还是上次为了陪我爸参加慈善晚宴找老师傅专门定制的。”
郁恬呆呆地看着这身粉色旗袍，和上次在金陵试穿的那件一模一样。盒子里还有一个打了蝴蝶结的礼盒，她拿起轻轻拆开，里面是一只优雅的绒花胸针。
“绒花啊，就是荣华富贵的意思。”沈星仪喝口水，“哦，你上次去金陵买的吧？”
郁恬回过神来，愣愣地回了句，“嗯。”
“对嘛，女孩子就应该对自己好一点，别怕没机会穿，这么美的旗袍总会有场合用得到的。”
“确实很漂亮。”
沈星仪一把圈住她的肩膀，“女孩子青春也就这几年，你非要这么辛苦吗，让沈阔给你安排进机关呀，男朋友都交了还不知道怎么用？”
郁恬无奈失笑，“他又不是领导，哪能说怎样就怎样啊……”
“你也太小看他的能量了。沈阔也真是的，你不提，他也不知道心疼你一下，基层哪里是女孩子待的地方。”沈星仪不满地嘀咕着。
郁恬抑制住下垂的唇角，出声道：“我的才华只有基层才能体现。”然后扭头问她，“你相亲相得怎样了，有没有看对眼的？”
沈星仪也不意外，眨了眨一双雪亮的小鹿眼，“还行，不排斥。”
“祝你早日打破三个月的魔咒。”
沈星仪唇角一弯，放下水杯，“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记得敷面膜，看你最近脸都熬黄了。”
郁恬捧了捧自己的脸，忐忑地问道：“有吗？”
她狡黠一笑，袅袅身姿钻进了卧室。
郁恬来到阳台，鼓起勇气给顾珩洲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没有人接。她猜想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应酬，微信上给他回了一句：谢谢顾总，旗袍收到了。她思前想后觉得不太妥当，全部删掉，改成了：让顾总破费了，旗袍很漂亮。再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只能迅速删掉。这时候，手机屏幕上亮起了“顾总”二字，她划开接听键，一时间两边都陷入了沉寂，她有些捉摸不透地先行开口，“顾总？”
“嗯？”他那边很安静，一点点窸窸窣窣的声音通过声筒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他没有再出声，像是一直等着她开口。
“那个……旗袍我收到了。”郁恬舔了舔嘴唇，“让你破费了。”
“喜欢吗？”他的声线低沉而醇厚，充斥着缱绻的情意，她的呼吸仿佛随之倏然一浮。
她盯着远处琉璃般的灯火，扬声道：“喜欢，可是……”
“可是什么？”
她微抬下巴，看向晦暗的星河，申城很难看得到星光，“可是我应该找不到合适的场合穿这样的衣服。”
那边传来他清泠的笑声，“怎么会呢？”
她深吸一口气，手掌覆在冰凉的玻璃上，与镜中影相合，不知如何答话，还好他不在眼前，否则很容易发现她此刻的心虚和拘谨。
他没有给她过多的时间感慨，似乎一切早已打定主意，“下个月，苏商会的年终晚宴，我邀请你参加。这样你不就有机会穿了？”
郁恬听后，脑子里立马回忆起上次的场景，很多领导都未必能得到苏商会的入场券。既然是正式的商务活动，她心里也不再扭捏，“顾总的邀请，我肯定是不会拒绝的，还要谢谢你肯给我这个面子。”
“好，你下个月的档期我预定了，可不能让我临时找搭档，很麻烦的。”
他难得说句玩笑话，郁恬奉陪地咯咯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我一定好好表现。”
挂了电话，顾珩洲站在金陵饭店的露台，背影有些落寞。身后是一轮又一轮的觥筹交错，他难掩疲态地按了按眉心，微微闭眼。想到下个月的约定，想到她身穿旗袍的样子，那一瞬的心烦气躁立即消散，嘴角已然弯成一道春风。
郁恬这边小心翼翼地将旗袍挂进了衣橱，手指摩挲着崭新的衣料，静静地望出了神。内心笃定，这是美衣，也是战袍，她要用它拓展人脉，为自己的事业添砖加瓦。
她不要再畏畏缩缩，成为吴翰哲口中被人挑选的某个选项。那些进不去的圈层，她也没想强融。她只想在自己可控的领域里做到进退有方，因为那才是她的底气。
既然决定前往，便只好忍受这一程的风雨，管它终点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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