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希怔怔看着这一幕,眼前忽然被一双手遮住,郑述乐低声道:“别看,会刺眼睛。”
他似自言自语:“还好我们来得晚,不然就刚刚那一下,咱俩都得遭殃。”
消防警车来的很快,火势被扑灭的同时,院长妈妈接到电话也赶了回来,还有原本在食堂工作的叔叔阿姨。
他们和消防队员一起进去看看还有没有能用的东西。
郑述乐被震飞的时候被一些玻璃碎片划到了脸,长辈拿了医疗箱正在给他上药。
明希的心仍然在疯狂跳,院长妈妈担忧地把她抱在怀里,不停和她说话:“明希,你还好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明希捂着心口,额头密密麻麻全是冷汗,因为她从未病发过,医疗箱里并没有备这种特殊情况的药。
院长妈妈吓得不成样子,一个劲安慰明希:“没事的没事的,妈妈打120了,待会儿就送你去医院看看。”
明希骤然绷直了身体,她感受到了心脏被什么东西又掐又捏,她喘不过气,那颗心脏跳动频率越来越大,似乎要冲破她的身体。
“明希,你别吓妈妈——”
院长妈妈的话没说完,食堂里猛然传来好几声尖叫,“死、死人了!”
明希的心仿佛在一瞬间停滞了,她睁大眼睛死死盯着食堂,见两具黑漆漆的尸体被抬了出来。
明希什么也听不见了,耳鸣声铺天盖地袭来,她的心突然静止了。
“明希!明希!”
“你醒醒!”
“快叫人,送医院!”
……
福利院一夜之间报了110、119、120三个电话,据警方调查,食堂爆炸是因为有人用蒸笼的时候没关好火。
冬季虽然干燥,但积雪严重,电器插口被带进来的风雪渗透,很容易烧起来引发爆炸。
死的两个人分别是刚满十七岁的章苗、十六岁的钱绮绮,两人因不知名原因进了食堂,可能不经意间导致了这次的食堂爆炸。
院长妈妈听完警察的调查结果高血压发作,被安排在了明希的病房隔壁。
消毒药水的味道进入鼻腔,明希缓缓睁开眼。
“醒了?”
明希的神经一下紧绷,她坐起身防备地看着面前的宋林。
本来想扶她的宋林笑了一下,又坐了回去,他不在福利院的时候通常都是一身西装,今天也不例外。
宋林解开西装领口活动了一下脖子:“你昏迷了两天,这两天可都是教父在守着你。”
宋林微微笑道:“刚醒来就这么对待教父吗?”
“你杀了她们。”明希语气笃定,她眉眼冷静地、带着一股子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冷意。
“怎么会?”宋林挑了下眉,笑眯眯地望着明希:“最后一个进入食堂的,不是你吗?你确定你关好火了吗?”
“……”
宋林翘着二郎腿,慵懒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腿上,淡淡反问:“害死她们的,不是你吗?”
“说谎。”明希往后缩了一下,手捏住病床的呼叫铃:“她们去食堂,是因为你。”
呼叫铃被她摁响,明希冷眼看着宋林:“滚出去。”
“这么对教父说话,可不是个乖孩子。”
宋林不怒反笑,声音温和:“好孩子,她们是因为你才去的食堂,你要知道,这一切的根源是你。”
“我让你滚!”
明希抄起身后的枕头狠厉地砸在宋林脸上,她下了病床,光脚踩在地上,余光瞥见桌上的茶杯直接拿起砸了过去。
宋林瞳孔一缩,躲闪不及,额头被砸破了皮。
病房门被推开,因为呼叫铃赶来护士看见这一幕吓地喊来了其他人,不由分说按住了明希。
“冷静点。”
医生护士簇拥着宋林走出病房,前来探病的郑述乐与他擦肩而过。
郑述乐连忙进入病房,见明希被压着打针注射东西,他立马上前推开医生护住了明希:“你们干什么?”
护士皱眉:“病人情绪激动,刚刚企图用杯子、枕头砸伤监护人,我给她注射的是镇静剂。”
明希愣住,从郑述乐怀里挣脱开,她手原本还带着吊瓶,这一系列动作下来针管早被弄丢了,手上也流着血。
“谁是我的监护人?”明希像是感受不到疼,冷声询问护士。
“宋林,你们福利院的教父。”
“魏春霞呢?”
“……”护士忽然一噎,似乎明白了少女激动的原因。
她纠结片刻,微微颔首:“你们院长昨天半夜没有抢救过来,抱歉,你先好好休息。”
护士关上病房出去了。
明希如遭雷击,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郑述乐,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的脸上头一次情绪外露:“她说的是真的吗?”
“……是。”
郑述乐垂下头,按住明希流血的手背,带着她坐在床上低声道:“院长妈妈得知食堂爆炸里,死的人是章苗和钱绮绮后,高血压直接晕过去。”
“本来都稳定了,不知道为什么,后半夜她突然就血压飙升,直接引发了脑溢血……”
郑述乐显然也是哭了有一会儿,说到这里鼻子抽不过气,他捂脸抹掉眼泪,蹲在明希面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院长妈妈平时最疼的就是你了,明希,你…你也不要太难过,院长妈妈肯定不希望你再出什么事。”
出乎意料的,明希反而真的平静了下来,她坐上床,一言不发盖住了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
“你先出去吧。”
郑述乐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没用,给她掖好被角道:“我就在外面,你有事就喊我。”
病房内只余一团裹得密不透风的被褥,隐约有低低地啜泣声传出,被掩盖在心脏监测仪器的机械音中。
五天后,郑述乐给明希办好了出院手续。
宋林本想亲自过来,可惜明希一见到他就不由分说开始朝他砸东西,偏偏对其他人都没有这个反应。
护士让他不要刺激病人,宋林只好退而求其次让郑述乐过去,不过他之后还有大把的时间和明希相处,也不在乎这几天。
郑述乐已经十七,明年就必须离开福利院了。
到时候,她又能依赖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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