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阿拉木图之后，没有人通知姚远参加戴老出席的会议，甚至他都没能见到亲自抽调他过来的杜志国。
这让姚远不得不怀疑杜志国把自己抽调到商务考察团的目的了。
不过不参加会议是合姚远的意的，因为戴老肯定知道春风集团、知道春风集团的实际控制人是谁。大领导是没有时间去看商务考察团的名单的，那么多人他也不会去记这些小事，但是一旦见到姚远，戴老肯定能认出他来。
能够晚点暴露真实身份就晚点暴露。
第六天，戴老、杜志国、王主任等人回国了，对他们来说，此次访问已经结束，有一部分完成了任务的也跟着回去，留下来的就只有石化总公司、矿业总公司和民航总局的商务代表了。
他们起码还要待十天，而石化总公司的刘知远等人则需要等到情况有了眉目之后才能回国。
纳扎尔耶夫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他心里是很着急的，迁都命令已经发布，可是大动作一个都没有，这么下去他的支持率是会受到影响的。
因此，他不会等很久，一定会尽快确定合作对象。
姚远想要单独行动，这个时候，政府干部的身份就显得很麻烦了，需要得到批准，限制很多。
他想了多种办法也不具备实现的条件，因为要单独行动好几天安排东方石油计划书事宜。
无奈之下，他只能利用每天的闲暇时间在庄园酒店里和林小虎见面，通过林小虎把指示传出去，或者通过卫星电话来进行指挥。
包括肖家炳、鲁森、苏望亭在内的春风系大佬已经云集阿拉木图，这一次不仅仅是东方石油胜败的问题，而是关系到春风集团在国内的未来发展的问题。
如果反民营经济派占了上风，春风集团恐怕就要考虑逐步放弃国内市场了，这是最坏的结果，是姚远最不愿意看到的。
可以说，这一次是春风集团的生死攸关之战。
姚远这边的情况是不容乐观的，关键就在于夏红华和温铁军至今还没有消息，作为一定级别的领导，这么长时间没有露面了，以后看到他们的几率一般是微乎其微的。
说明形势非常严峻，而哈萨克斯坦油气经营特许权的争夺，不但是和外国石油公司的争夺，也是民营企业和国有企业第一次在国际舞台上的对抗——如果石化总公司拒绝与春风集团合作，那么就意味着对抗不可避免。
这将会是两派之间的第一次对抗。
到了第十一天的上午，哈国政府向各石油公司发出了邀请，将于三天后，即公元1996年1月19日上午举行会议，在会议上充分考虑各石油公司的情况，当场选择合作对象。
这是个重磅消息，各石油公司顿时跟上了发条一样快速准备起来。
当天上午，苏建民代表东方石油与刘知远见面，表达了在哈萨克斯坦油气田资源开发上合作一致对外和外国石油公司竞争的意向，刘知远并未当场回复，这个事也不是他能做主的。
但是，到了下午，刘知远通过电话正式回复了苏建民，答案是拒绝。
石化总公司要单独争取哈萨克斯坦油气田的经营特许权。
消息传到姚远这边，他并不感到意外，甚至他都能猜到是石化总公司拒绝的原因。
很简单，东方石油是民营石油公司，民营石油公司能够拿到色丹油田打出超高产油井震惊世界，石化总公司这么大的国营石油公司为什么不能单独吃下哈萨克斯坦的油气资源特许经营权？
甚至姚远认为，石化总公司一定是得到了许诺，会给予他们一个可观的外汇额度来支持他们的计划。
听苏建民汇报完了之后，姚远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咱们的计划来，都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就等十九号。姚先生，那您，您怎么办，你能不能参加？”苏建民问道。
姚远说，“我参加不参加影响不大。”
“这么大的事您不在，我们心里都没底。”苏建民说话的时候，侧头看了看济济一堂坐在那里的春风系大佬们。
除了年度大会，平时几乎看不到这样的场景，这里面任何一个人都具备影响一个国家或者一个地区的经济的能力。
俞永安、高健、潘杰、花正豪、万泉贵、周飞以及新联航总经理薛正等人都来了。
姚远笑着说，“我争取吧，你们还是要做好我不出面的准备。”
他一出面，意味着国家干部是当不成的了。
众人都知道姚远很难取舍，也就不再强求了。
这边姚远刚挂了电话，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出于保密考虑，他是用卫星电话和苏建民联系的，而能够把电话打到他卫星电话上，没几个人。
他疑惑地接通，传来了张怀德的声音。
“姚总，我是张怀德。”
姚远有些意外，没想到张怀德会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
“张总你好啊。”姚远坐下来，慢慢给自己倒了杯茶。
幸亏陈海今天在外和哈国的航空部门谈判，不然这个电话还真不好接。姚远心想，如果陈海短期内不回国，他得自己找个房间住了，不然很多话都不方便说。
张怀德似乎没有寒暄的意思，他仿佛在犹豫，问，“姚总现在是在阿拉木图吧？”
姚远愣了一下，难道张怀德知道自己从政了？
这不应该，知道他从政的人都得到过交代，不会往外说，都是可以信得过的人。再者，东岸石化基地项目是肖家炳具体负责和张怀德联系的，姚远很少过问，和张怀德之间一年也通不了一次电话见不了一次面。
张怀德笑着说，“我知道一些消息，你的许多得力干将都去了阿拉木图，这么大阵仗，你本人肯定也在对吧？”
原来如此。
姚远笑道，“我在阿拉木图，张总有什么指示。”
“千万别这么说。”张怀德缓缓说道，语气听不出什么来，顿了顿，他说道，“这个电话我本不该打的。姚总，说实话，和你合作很愉快，东岸石化基地的推进也很迅速。”
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姚远静待下文。
张怀德沉声说，“我打这个电话是想让你放弃哈萨克斯坦的石油特许经营权，你们不参与，我们拿下来的概率非常大。我只能说到这里。”
姚远淡淡笑着问，“如果我不答应呢？”
一阵沉默，张怀德沉声说，“石化总公司将会退出东岸石化基地，转而重启海沧基地的建设，你和石油总公司合作搞的努斯炼化基地也会受到影响。姚总，你应该知道，这不是我的意思，我也没有这个权力。”
基本被姚远猜中了，而且他敢肯定，不管他怎样选择，张怀德所说的这些都会发生，因为保守派已经开始打压民营企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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