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
许臻刚刚入睡，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什么？书屋被盗了......”
他起床接听电话，是马玉琴报警。
不必多问。
失盗的东西很重要。
不然，半夜三更，马玉琴绝不可能来电话打扰。
“廉淼，去青山路。”
许臻立火速穿上便衣，走出办公楼，叫上一辆黄包车。
“好唻！”
廉淼驾车直奔青山路。
三岔口警察分局外，白黑昼夜，都有黄包车轮值，蹲守。
车行的心腹兄弟，随叫随到，出入很方便，又不招惹人眼。
“盗贼撬开窗户进来，偷走了2000法币，还有一块闹钟。”
来到青山路书屋，马玉琴向许臻指认盗窃现场，说明被盗东西。
“嗯。”
许臻很是不以为然。
大惊小怪。
这点财物真不值得大老远地跑一趟腿。
“闹钟，内有绝密，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一看许臻淡静的神态，马玉琴焦急地把他拉到一旁悄悄告知。
“啥？”
许臻错愕：“谁干的？发现线索没？”
绝密？
一准是涉及地下党的秘密。
问题严重了。
“没有。”
马玉琴、穆元奇和毛一梅异口同声。
“这就奇怪了？”
窗户周围，包括地上，廉淼一一仔细查看，忽然窗台下，捡起一个烟荷包。
黑色。
上面绣着一对鸳鸯。
其实，廉淼曾经入行“贼娃子”，有的地方叫“三只手”，他在山城朝天门码头一带小有名气。
四川人把小孩叫娃子，扩大了，对年轻人也称“娃儿”或“娃子”。
“贼娃子”，顾名思义，就是做贼偷东西的娃子。
“我看看。”
穆元奇先是一愣，然后跟廉淼要过烟荷包，认真看了看，忽的想起了什么：
“昨天，我似乎看到过？”
马玉琴安抚：“别急，好好想想。”
“对，想起来了。”
穆元奇一拍脑瓜，很肯定地说道：
“昨天上午，一个三十七八岁的男人，手里拿着跟这个一模一样的的烟荷包。
穿着灰色短衫，青粗布裤子，瘦刮脸，小小的眼睛，身高不足一米七。
准备在店里抽烟，被我劝阻了。”
许臻一边听，一边顺手从柜台上拿起一支铅笔，在一张空白纸上勾勒，涂抹。
随画随问随润色。
大约半个小时，一张人物肖像画成了。
“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哇，真人似的。一点不错，就是他！”
穆元奇极其惊奇，一口认定。
“水上漂？”
廉淼扼腕，瞠目结舌。
“你认识？”
许臻不由得一喜，急忙追问。
“太认识了！”
廉淼咬牙切齿：“扒了皮抽了筋，我也能认得这个傅克来，外号水上漂。”
“究竟是咋回事？”
穆元奇、马玉琴和毛一梅在一旁听得摸不着头绪，云里雾里。
廉淼脸色复杂地将了他的不幸遭遇。
“傅克，算是我的启蒙师傅，教会了我谋生的一技之长。
虽说小偷小摸，是令人不齿的行当，但作为一个流浪儿来说，能活下来就烧高香了。
应该说，他一直对我们一帮难兄难弟很不错，只要听他的话，按他说的办，讲规矩，都好说。
谁知，有一次，我偷了一块怀表，自己留下来，没上交给他。
把我打得遍体鳞伤还不算完，非要剁掉我的一根手指头，谁求情都没用。
为此我和他反目成仇，一气之下就离帮出走了，自己混饭吃。
后来，他居然暗下毒手，在一个雨夜，派人把我打了个半死，养了一个月的伤。”
许臻从来没听廉淼说过这一段人手经历，好奇地问道：“以后咋样了？”
廉淼回话道：“我想啊，先是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不能怪他心狠手辣。
再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毕竟，他是我师傅，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能咋的？不能报恩，也不该以怨报德吧？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马玉琴急切地问道：“既然，傅克曾经是你的师傅，能不能请你帮帮忙，把闹钟要回来，钱就算了吧。”
廉淼直摇头：“够呛。多年了，生死不相往来，他对我又那么恨之入骨，岂肯给我面子？”
“马掌柜，穆掌柜，你们放心，这事我来想办法，保证给你个满意的结果。”
许臻知道这件事大有希望，便大包大揽下来。
“多谢许局长，那就拜托您了。廉淼兄弟，也很感谢你。这点小意思，略表敬意。”
马玉琴知道许臻的能耐，自然放宽了心，便诚心诚意地表达谢意，并塞给了廉淼二百法币。
廉淼脸色涨红：“马掌柜，见外了，钱坚决不能收！”
许臻微笑：“别推辞了，这是马掌柜的一番心意，怎么能拒绝呢？收下，收下。”
暗想，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只要收下了马玉琴的二百法币，廉淼就不可能袖手旁观。
对廉淼的个性，许臻比较了解，为人仗义，心胸开阔，特别乐意广交朋友。
他与傅克结怨已久，廉淼坚决拒绝收钱，这事就麻烦了。
如果收下钱，他就定能想方设法帮助要回闹钟，甚至钱也能索要回来。
“这？”
廉淼一怔。
“许局长都说让你收下，就别再客气了。
大半夜的，劳驾跑来跑去，怎么也得让我们表达一下谢意吧。不然，我们过意不去。”
马玉琴真诚相待，并忙不迭地把钱硬是塞进廉淼的衣兜里。
事已至此，廉淼不在推辞，默许了。
告别离开书屋，已是深夜两点了。
“廉淼，不管用什么法子，你明天去把傅克请来，我想见他一面。”
路上，许臻叮咛。
“行吧。”
许臻交办的事情，廉淼从来不说半个不字，总是立说立行。
“实话说吧，闹钟，远金子贵重，马掌柜特别特别上心。2000多法币，反倒并不太在意。”
听语气，廉淼不怎么心甘情愿。明臻旁敲侧击，言明为什么务必会一会傅克？
“哦，明白了。放心，我明天不干别的，只干一件事，全身心地去找傅克。”
许臻如此说，廉淼是个聪明人，当然心领神会。
无须多问多说。
哪怕是上天入地？也得把傅克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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