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对全班说的，眼神是留给南禾一个人的，她抬头看了一眼，视线相接后又假装低头整理桌面。
陈琪显然没预料到他的活泼程度，本来只是随口小声一问，他竟然做起了自我介绍。
旁边宋晚秋碰了碰南禾的手肘，“诶，快看，军训唱歌那个也在我们班啊！缘分真的妙不可言。”
南禾微微侧过身子偏向她，“嗯嗯。”
南禾的本意是：我看见也听见了。
但宋晚秋以为她在敷衍，肯定又不记得了，继续提醒她：
“你真该去看看有没有患上健忘症，就我俩看的跳高得冠军那个！你说长得可帅的那个，记起来了吗？”
南禾知道她会错了意，但懒得解释，也只得点头：“当然记得，好巧啊！”
宋晚秋满意地收回了手肘，“我就说嘛，正常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忘记！”
男生领完书走下去，陈琪突然想起来应该让众人像夏木安一样做个自我介绍，不能只有她讲。
一瞬间，无数视线投向了夏木安，他开的好头！
男生默默低下头，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为了让南禾知道：他也在这个班，并且很幸运与你相见！
——
今天是报到第一天，体队教练考虑到大家到了新班级，杂事比较多，没有安排下课后的训练。
下午自我介绍完就开始自习，班主任坐在讲台守着。
短短半天就已经见识过她凌厉甚至粗暴的语言风格，教室里自然十分安静，只听得见翻动纸张的沙沙声。
夏木安顺手打开了最后领下来的语文读本，随后往右上方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人抬头。
她也一定在看感兴趣的语文。
事实如他所料，南禾确实一下午都沉浸在语文的世界里。
她每次开学领新书的习惯，就是先看语文，打开看目录，再选中几个有意思的题目，接下来看对应那几篇课文。
若时间还有剩余，最后再通篇简单浏览全书。
诗词歌赋往往是她流连的主要阵地，较短的篇目多看多写几次，甚至都能全文牢记。
除开最感兴趣的语文，其次就是历史。
课本上轻描淡写的一行字，映照着历史人物波澜壮阔的奇遇，概括出他们雄才壮略的一生，也彰显了那些由胜利者改写的史实。
后来人从这里见证千年前盛世的繁荣强大与乱世的屈辱流离；
见证青年英雄义愤填膺的崛起与老年谋士无能为力的惋惜……
所以，历史是一本厚重的书，值得仔细研读，历史书也是。
南禾喜欢一字一句地看，当故事消遣也好，当常识牢记也罢，她总觉得很有意思。
下课铃声响起，到了晚饭时间。
一个寒假没见，宋晚秋拉着南禾跑去食堂的动作还是一样熟练。
去得早，排队少，菜品更丰富，也有位置坐。
高一这栋楼是全校离食堂最远的，五班虽在二楼，但离楼梯很远，再不跑快点，就真的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好多人在铃响后的一瞬间就冲出去了，他们的速度还挺快，运动会要是增添个“抢饭比赛”，想必会出现媲美体育生水平的激烈角逐场面。
他清楚地看见了南禾和她的同桌也在其中，看来大概率她也是在食堂吃饭。
正觉得有些奇怪，姜林朝和李云松走过来，非要拉着他找陈忆阳汇合后去学校外吃饭。
体育生为了训练比赛方便，有专属的通行证。
有时候运气好，遇上工作了很久的保安叔叔或爷爷，也可以在他们那里“刷脸”。
毕竟体队里大部分人都是从初中开始的，四年了多少也混了个脸熟。
夏木安不同意，今天没训练，他不想走“特权”，干脆提议四人去食堂二楼炒菜吃饭。
二楼的人比一楼少，现在赶去肯定不是很拥挤。
另外三人也没意见，他们很少在食堂吃饭，提议出去吃只是习惯，也没想到什么特权不特权。
等他慢悠悠到食堂的时候，自然没有遇到早已打好饭落座的南禾。
晚上依旧是自习，大部分人在跟着课表预习明天的课程，上学期亦如此，这个步骤大家还算是熟悉。
南禾走前门更方便，夏木安也只从后门进出；
她不需要经过后排到内阳台去接水和丢垃圾，他也没有理由跑到前排去，两人第一天毫无交集。
第二天第三天乃至第一周，都是如此。
望穿秋水却等不到回应的目光，夏木安甘之如饴。
——
这一周里，他们算是见到了班主任的庐山真面目：一个暴躁易怒、行为粗鲁的数学老师。
想必报到那天已经是她努力装得最好的一次。
她上课语速极快，旁人根本插不进去话，等过了一阵，又会突然反应过来，骂底下的学生是不张口的傻瓜或者哑巴。
然后开始细数自己坚持来上课的辛酸与困难，譬如早晨细雨淋湿了她的裤腿，今天起晚了还没来得及吃早饭；
接着开始责怪学生脑袋笨，没有和她互动；
最后是边埋怨边“恨铁不成钢”地嘲讽……
？？？
她第一次这样时，大家都很懵：请问她给我们说话的机会了吗？
数学这种学科，她全程也几乎是拿着教材照本宣科，机关枪似地自言自语，也不看学生，更没抛出问题来增添互动……
大部分人都在坚持抬头认真听，众人实在不理解还要怎样配合她？
第二次倒是习惯了很多，反正大概知道她什么时候又要开始抱怨骂人了，就提前做好准备，充耳不闻、毫不在意。
南禾也很无语，她跟上学期那个语文实习老师相比，算是不分伯仲！
一个常常乱讲知识点被纠正后要骂人，一个自顾自讲觉得没人互动也要骂人。
数学不是南禾感兴趣的领域，这老师性格也怪异，加上没人出头说这件事，她自然也是事不关己。
大不了就是部分靠自学，这对她来说还真不算难事。
……
生活没有彩排，总是充满意外。
这位老师的身上，还有太多没有展现出来的“美好”品质，她的出现，总能导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时间转眼来到第二周星期二的早晨，根据规定，今天是语文早自习。
早自习结束的铃声刚响起，教室里就趴倒了一小片。
依据时节，现在还算是晚冬，天气寒冷，早晨又起得早，一大节自习之后难免困顿，有不少人趴在桌子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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