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胸口插着一支箭，冒着鲜红血液，青色劲装也被染红了。
雨水打在他身上，快要蒙住了双眼，他看不清少女的身影，只觉得她越来越远，吃力地抬起手朝她抓去，却什么都没抓到。
喉间传来嘶哑的声音：“皇甫……月笙……”
手臂无力垂下。
他感觉眼皮很重，不想闭上眼睛，他要一直看着她！
皇甫月笙解决了剩下的这一波刺客，自己也受了伤。
她按住腰侧的伤口，踉踉跄跄走到陆内言面前。
青年已经闭上了眼睛，脸色苍白中透着病态气息。
皇甫月笙手指探在他脖子上，还感受到一点脉动，她还是试探了一下，双手拍了拍他的脸，“陆内言！吃饭了！”
陆内言静静躺在树根上，没有反应，呼吸还弱了些。
皇甫月笙收回手：“……”
她草草止住了腰侧上的伤口，也不是很深，她不痛。
左右看着陆内言，他身子修长，胸口又插着支箭，她思考了下，就双手抱住他的身子，一会儿运轻功一会走路，慢慢回到了帐营中。
雨夜变小了。
这个时候，出去射猎的人都回来了。
很多人都埋怨天公不作美。
大家看见雨幕中闯进一个白色身影，还抱着一个男子。
看清是皇甫月笙和陆内言时，各个都惊奇不已，甚至已有暗恋她的男子芳心碎一地。
皇甫月笙把人带到帐篷中，叫来御医。
刑部尚书赶过来，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胸口上插了一箭，差点两眼一黑。
皇甫月笙身子湿漉漉，头发和衣服滴着水，精致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陆尚书大步上前，抬手要打皇甫月笙。
皇甫月笙躲开，“陆尚书！您这是干什么！”
“我儿子是嚣张跋扈，但他罪不至死！”陆尚书这个样子是认定了她是把陆内言害成这样的凶手。
皇甫月笙眉头皱成“川”子，冰冷精致的脸闪过杀意。
“凶手另有其人。”
她一定要报仇！
玛德！
最讨厌被刺杀了！
皇甫月笙腰间的红色被陆尚书看见。
她也受伤了？！
陆尚书一时不知所措，“仪景王……您……”
他们这样子不像被猛兽打，倒像是一场厮杀的劫后余生！
两个御医跑进来，止住了陆内言胸口上的血，只是这支箭不好拔下来。
陆尚书低声道：“怎么停下来了！？”
“这支箭穿过了陆公子的胸口，拔出来很可能伤及心脉，会……会……会……”男医颤颤巍巍。
“会什么！？”陆尚书很着急。
“会死！”两个男医低下头。
皇甫月笙在另一个帐篷里面，御医帮她处理伤口，皇甫霜祎第一时间知道她受伤的消息立刻赶过来，左右打量她的神色，眉间含着担忧：“笙笙，你们发生了什么？”
“遇到了一些不长眼的人。”皇甫月笙眸底一片阴翳。
她的语气带上了咬牙切齿。
皇甫霜祎稍加思索，随即压低声音笃定道：“是……遇到刺客了？！”
“是，谁是幕后主使我也没猜出来，这事只能暗中调查，不要打草惊蛇。”
皇甫月笙没有点明凤阙国，这会破坏两国之间的和谐。
所以她要自己报仇。
“陆内言伤得很严重，御医束手无策，笙笙，我担心你被陆尚书缠上……”
“姐姐，你这话小气了。”皇甫月笙抿了抿唇，若不是陆内言替她挡一剑，也不会伤及命脉。
这个时候她要是把自己的责任撇干净，落在世人嘴里就是忘恩负义。
少女凤眸之中闪过愧疚。
御医都束手无策……
箭一直在他的体内，时间久了他会死的。
“我去看看他。”
皇甫霜祎拉住她，“你去的话，很不妥。”
“事后我会和陆尚书和母皇说清楚。”
皇甫霜祎无非就是担心她和陆内言被有心之人传谣。
她刚从北漠回来就身居高位，惹来许多人忌惮，曾经很多讨厌她的人，恐怕会借此做文章诋毁。
皇甫月笙会一点医术。
她想试一试。
皇甫月笙去到陆内言所在的帐篷，里面有四个男太医，他们抖着手一直擦陆内言伤口的血。
陆内言昏迷不醒，青色衣服全是血，胸膛的衣服仅剪开一点露出箭支。
男御医一见到皇甫月笙进来，颤颤巍巍，“殿下，请回避。”
“我也略懂一些医术。”皇甫月笙眼神冷静，“倘若时间拖太久，他便失血过多而亡。”
男御医都没办法医治他，她有什么能力？
皇甫月笙知道他们在顾虑什么，耐心道：“箭上有毒，不拔出来他会死的更快，拔也是死，不拔也是死，不去试一试，由我来承担事后的责任。”
“殿下，男女有别……”四个男御医眉头含着担忧。
“医者眼里不分男女。”皇甫月笙将袖子撩到手肘上，白皙手指捏着个镊子，还有一把小刀。
皇甫月笙知道他们担心些什么。
怕她看光陆内言的躯体，又不对他负责。
若不是他替自己挡一箭，他是死去活与她无关。
四个男御医在一旁踌躇，不知做什么，眼巴巴看着她动作。
“别愣着，去端盆温水过来。”皇甫月笙眉眼清冷，目光平静，手下的动作利落。
“棉花。”
小心翼翼拔出他胸口的箭支，一股血不受控制冒出来，皇甫月笙赶紧拿棉花堵住，又上了止血药，这才停下。
只不过箭上的毒素蔓延到他四肢百骸，一时半会醒不来，也许会成为植物人，她也不敢确定。
皇甫月笙洗干净手上的血渍。
一边的御医赶紧上前去检查，陆内言还有气息在，脉搏有点弱，但是好在正常。
皇甫月笙洗手的动作顿住，陆内言的心脏不在左边，居然有人的心脏会想在右边……
“殿下，您妙手回春啊！”
几个男御医目光闪着泪，激动地跪在她面前。
皇甫月笙后退两步，“话不是这么说的……”
她走出去，撩开帐篷后就对上陆尚书的视线。
皇甫月笙嘴角僵硬，“陆公子没事了。”
说完就走。
留给陆尚书一个清冷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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