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下面争论得风生水起，台上的人们都被吸引过来，中断了排练。
“干嘛？还看上热闹了，去去去，排练去！”文绘招呼着蹲在台边的吃瓜群众。
“怎么了？关于孩子的教育问题，家长吵起来了？”尹霖笑着搭茬。
“这可怎么办，萧珃这丫头有个栩爹就挺头疼的，这又回来俩父母。”副总也跟着起哄。
“那我得听听，毕竟我也有抚养权。”卫栩索性跳下来，找个椅子近距离吃瓜。
但其实，他只关心我被作为争执的中心，有没有些无助。
我看出他的心思，笑着直接抄起他放在我椅背上的外套，把他的头兜住，一通揉搓。
“唔！喂！”他挣脱出来，抓住我的双手，“你也就对我下手狠，我就说了一句话，就这么对我。”
在大家的笑声中，我直接被他顺势拉到怀里，坐在他腿上。
“哎，我说几句话啊，这么多人护着，完了，这姐夫当的，没啥威严。”郑聪面色缓和下来，朝婷姐撇撇嘴。
大家笑得更欢了。
“到底因为什么啊？”卫栩在副总和林深排练合唱曲目时，小声问我。
“郑聪，想让我，面对自己，重新试着跳舞。”
“哦，那，你想吗？”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眼睛。
“我有点怕，不自信了，泄气了。”我低头，抠着手指。
“我懂，那时候的我，也是这样，什么都不想做，因为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了，什么都不敢再去碰。直到，有个人揍了我一顿。”他的声音，先是低沉，而后带着笑意。
“你要打我？！”我抱住自己，装得楚楚可怜。
“嗯？那不能！那我哪舍得？”他笑着揽住我的肩膀，“我希望你，以后的日子，一切从心，不勉强，不委屈。”
英浔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我低头看手机时，点开了一条未读消息。
“我知道了，你是谁。我也听到了，你们的争执。虽然现在，你听不进我说的任何话，但我知道的，你会战胜自己，你的小宇宙，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无法想象的强大。不在这儿看你们恩爱了，望一切从心，活出自我。”
一切从心……他们两个这个词，用得还挺默契。
起身溜达溜达，我是个坐不住的人，即使是膝盖不好的时候，我也很少久坐。
小云总说我，屁股上有刺，坐一会就扎得慌。
除非是看书的时候，投入进去，就入定了。
副总有一首独唱歌曲，是他自己词曲创作的，古风，很好听。
一直以来，排练中定的都是他独自在台上演唱，不加伴舞。
婷姐和郑聪听过一遍，建议加入舞蹈。
“这首歌，古风的，我不太擅长啊。”袁诗桐主攻嘻哈风。
郑聪跳上舞台，简单指导了几下，就让她和一个男舞者自由发挥。
“是比没有伴舞好很多哈。专业的就是专业的。”小云很严肃的点评，逗笑了姜凌。
“感觉，不是太对。”婷姐从侧面的台阶上去，和郑聪一起指导起来。
“时间来得及吗？后天就要正式演出了，来不及的话，就别麻烦了。”文绘走过去提议。
“为了效果好，肯定是加进去更好，但是我，真的这方面很欠缺，要不团长，再找个现代舞跳得好的女生过来？”袁诗桐看得出来很努力，但对结果不够满意。
“不用，你动作都没问题，你就是差点感觉而已，练练可能就通了，辛苦你，多练练吧。”郑聪拍拍她的肩膀，也给了她很大的压力。
“我，这，练倒是可以，感觉可是真的不好找啊……哎？要不我看看当年团长和筱潇那段比赛视频，找找感觉？”说着，她掏出手机，开始搜索起来。
“哪还有啊？那么多年前的东西。”郑聪拍拍裤子的褶皱，漫不经心地说。
“有！我自己存的，我有！”说着，她就点开了视频。
台上台下的人们一拥而上，都想跟着看看。
我从外场溜达回来，看到的就是大家挤在一起的样子。
我瞪大眼睛，寻思着自己错过了什么。
“这首歌要加个舞蹈，你有什么建议没？”郑聪直接向我开炮，把我震得一抖。
“我？没有。”我摇摇头。
“来，你们俩给她跳一次，刚才那段。”婷姐抽走袁诗桐手中的手机，张开双臂，把大家带到后面，让出个空地。
我又一惊，给我跳一次？为什么？
一曲终了，舞蹈结束，我眨眨眼。
“挺好的。”我回答。
“你用点心！差点什么？你好好评价！”郑聪皱眉，像个教导主任一样指了指我。
“差……没差什么啊。”我真的觉得不错。
“你用心看了没？不觉得差点飘逸和悲壮嘛？”他继续训导我。
“啊？还，还行啊。”挺飘逸的啊。
“就这，你们还说她给人指导过演技？”他转头，开始质问副总和卫栩。
郑团长的气场，把副总都给镇住了，硬是和我一样，满脸呆愣。
“你来，基本动作就这些，你去领着他们俩，那边好好研究去。”他指指旁边的角落，给我布置任务。
我挠挠头，跟我有啥关系？
这首歌的气质，属于那种很洒脱，快意恩仇。
终于，在他们两个跳完第三遍，我找到了问题的所在。
袁诗桐嘻哈风的舞蹈，让她习惯于动作干净利落，节奏感强。
虽然这首歌也很有节奏感，但古风要求舞蹈动作更偏绵长和舒展。
我大概提了几个动作的建议，不要过分追求每个拍子都卡准，漏掉几个，动作更抻开一些，会更好。
郑聪一直在台下瞄着我们的方向，终于在我不自觉伸出手臂，浅浅示范动作后，露出笑容。
“论古风现代舞，没人能比她更适合指导。”他用台上台下都能听见的声音，把大家的目光，全部引到了我们这个角落。
“来，让我们看看调整后的效果。”婷姐喊袁诗桐和男舞者，重新跳了一次。
我缓步下台，坐回第一排。
怎么说这种感觉呢？
这支舞，让我想起了那年的比赛，甚至伴奏曲的风格都很像。
那支舞，我和郑聪练了两个多月，就是马家卿在病床上，我背着他偷偷练习的那支。
如果是我，可能我会跳得更好。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冒出来，把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有多久，我没有想过，我会跳这支舞，还有，我会跳得更好。
掌声响起来，把我拉回到现实。
大家纷纷表示，感觉确实是对了，这支舞又成了。
就连袁诗桐都眼里闪着光，充满感激地望向我。
我勉强扯扯嘴角。
“平心而论，她还是不如你的。”婷姐幽幽地说着。
“挺好的，毕竟之前不是这一型的，突然转型，很棒了。”我夸得很由衷。
“刚才你的失神，是不是想起了那时候？还是，想自己试试这支舞？”婷姐总能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看穿我的心思。
“嗯，想起了曾经。”我避开了她后面的选项。
“希望，这是你真实的内心。”她笑笑，不再说话。
我咬咬下唇，也笑了。
大家商量着，再走一遍流程，就一起出去吃晚饭。
我继续站起来溜达，背对着舞台，不去看台上那支刚刚被我指导过的舞。
一切从心，我好像，有点心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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