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辞痛恨林氏皇朝，他攻破皇宫后，皇室宗亲成百上千人无一幸免，你可知，他为何要单单救下你？”
莫娜撩起一缕自己的长发把玩，长期营养不良，她的长发干枯发黄，再也不复以往的柔顺，她突然烦躁地生生拽断了那一缕头发，林兮看到她的头皮上面有血渗出，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那太监伸手阻止了莫娜公主对自己的暴行，莫娜闭上眼深呼吸了几下，再睁开眼时，直直盯着林兮，似乎在等她回答。
林兮摇头。
莫娜公主笑出了声，道：“你当然不知道了，他不会让你知道的。你可知，他起兵的名义是什么？”
林兮听龚嬷嬷说起过，颜太后以怀有身孕的莫娜公主为人质逼迫赵瑾辞就范，赵瑾辞不肯，后来莫娜公主命丧皇宫。赵瑾辞为了给莫娜公主报仇，起兵造反。
“哈哈哈哈...”林兮的话逗得莫娜公主狂笑出声，“咳咳咳...”
她的身体状况似乎很不好，说几句话就要喘，大笑也很吃力。
“你们居然都信了？你可知，我进宫为人质，本就是他的一步棋。他想要皇位，就不能师出无名，谋权篡位，就与你父皇一样，会遭世人唾骂。赵瑾辞这种虚伪的人，才不会做这种事情。”
“所以，他需要一个起兵的借口。”她接着道。
“我嫁给他之后，很快就有了身孕，他事事依我，恨不能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在他心里有多重要。然而我一怀孕，他就迫不及待送我进了宫。”她讽刺地道。
满意地看着林兮的手有些颤抖，她继续道：“颜太后那个蠢货，当真以为有我这个人质，就能威胁赵瑾辞了。殊不知，赵瑾辞比谁都盼望我死在她手里，这样，他才有借口出兵。”
“我在宫里受尽折磨，十指上面的指甲硬生生被拔尽，火钳，鞭打，水牢，什么都经历了，可我始终没有供出赵瑾辞。”
“但你知道吗？他率军包围了颜太后时，看到我还活着，甚至我肚子里的孩子还在时，亲自动手杀死了我们的孩子，打断了我的腿，将我丢到冷宫里自生自灭。”
她对着林兮笑，那笑里却满是恶意，仿佛在说，下一个就是你。
林兮心里已经开始泛冷，却还是坚持道：“他不会这样...”
莫娜公主闻言，冷笑一声继续道：“你居然不信？本来经历这一切的人该是你！是你！”
“他那么高调从颜太后手下救下你，又让你怀了孕，难不成真是喜欢你？赵瑾辞那种人，你居然真的相信他会喜欢上谁？在我之前，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他很宠你？你是不是处在风口浪尖上！”
莫娜公主每问一句，林兮就往后退一步。
因为她每一句都直击林兮心脏。
以前在府里时，林兮觉得赵瑾辞并不喜欢她，可顾婉以及宫里的颜太后似乎都认为赵瑾辞很宠她。
她想起百花宴那次，赵瑾辞在宫门口亲自抱她下马车，她当时觉得太过张扬，这不符合赵瑾辞的个性。
后来在卫容刁难她时，他更是出手教训了卫容，更加坐实了他很宠她的事实。
她当时以为两人之间的关系近了一步，心下有些窃喜。可回到府里时，他又恢复了冷漠的模样。
似乎，他在宫里做的那些，就是为了坐实他很宠她这个传闻。
以往她不懂为何赵瑾辞的态度总是如此善变，前后不一，按照莫娜公主的说法，似乎这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不肯死心。林兮摇摇头，感觉自己的心开始抽动，但她还是试图控制自己的思绪。
莫娜公主满意地看着她越来越动摇，逐渐开始怀疑。
她怒声道：“若不是高昌突然要求与大庆联姻，承受这一切的本该是你！”
“他为何要留下我，我是他仇人的女儿。”林兮低声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呵，因为你是皇室血脉，哪怕你父皇是篡位，但他确实登基称帝，你也是公主。大庆不是最讲究血脉了吗？赵瑾辞自己不是皇室血脉，但他的皇后是，这样一来，他即位也就名正言顺了。”
看着林兮的脸色开始发白，她勾唇：“若不是这一点，你的下场恐怕不会比我好到哪里。”
林兮稳住心神，看向她，冷声道：“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罢了。”
“呵，我言尽于此，你不信的话，大可自己去问他。”
莫娜公主看起来很有把握。
那太监上前不知给青柳和轻舟闻了什么东西，她们二人总算是恢复了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
“娘娘，我们走。”
青柳扶着林兮，一边戒备地看着那二人，一边往回走。
莫娜公主看着她们走了出去，并未出手阻拦。
“公主，就这样放她们走？”身后的太监问。
莫娜公主冷笑一声，道：“放她们走，我要看着赵瑾辞后悔痛苦的模样！阿尔泰，你最后再为我做一件事吧。”
身后的太监，赫然就是阿尔泰，为了救莫娜公主，他自愿净了身入宫。
“公主请吩咐，阿尔泰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出梅林后，侍卫宫女还等在外面，青柳能感觉到林兮的手在颤抖，但她面上看不出什么。
林兮小声吩咐她：“叫他们将香囊拿出来，看看那两人还在不在？”
青柳闻言点点头，对那几个侍卫道：“方才赏梅时，娘娘将香囊挂在了一个梅树上，出来时忘记取了，你们几个去取回来。”
侍卫很快便将香囊取回了，青柳接过来时问他们：“你们可曾在里面见到什么人？”
侍卫摇头，林兮闻言，道：“走吧。”
“娘娘，不要信她。陛下不会这样对您的。”青柳怕林兮心里会对赵瑾辞有芥蒂。
“今日之事，你们两个不要告诉任何人，龚嬷嬷那里也先瞒着。”林兮道。
青柳和轻舟点头：“奴婢遵命。”
“娘娘，咱们回坤宁宫吗？”青柳问。
林兮沉默片刻，然后说了一句：“去乾清宫。”
是与不是，她都想亲自问他。
曹清看到林兮的时候很是惊讶，这位皇后娘娘似乎从未主动找过陛下。
“娘娘万安。这会儿天要黑了，您若是有事，差下边的人说一声就是，何苦要自己走这一趟，陛下知道该心疼了。”
林兮面色有些苍白，她扯出一抹笑意道：“本宫找陛下有些事，曹公公，陛下可知里面？”
曹公公有些犹豫，陛下不在，但这位皇后娘娘向来是陛下心尖儿上的人，他也不敢叫她在外面等。
“怎么，不行？”林兮微微蹙眉，看向他。
曹公公连忙道：“娘娘，陛下眼下不在，娘娘可在内殿等候，等陛下来了，奴才便替您通报。”
林兮便进了内殿等候，不到一会儿，外面似乎有了动静，林兮刚想起身，却听到外面除了赵瑾辞，似乎还有人。
“呵，她不在，不装儒雅了？”
林兮的脚步顿住，外面的声音，是谢知非。
“再让我听到你谈及她，你这条命，就别想要了。”赵瑾辞阴恻恻的声音。
“你在这里装什么深情？林家的人被你屠杀殆尽，只留下她一人，不就是想用她引我来京城么？你将她置于颜太后眼下，不就是想让她作为人质，好叫你有借口攻打颜太后吗？”
谢知非嘲讽地看着他，赵瑾辞一语不发，脸色阴沉。
“你将她作为棋子，她在山庄时，你都还在利用她引诱我上当。赵瑾辞，你卑鄙无耻之极，就不要再装什么宰相肚里能撑船那一套了。”
林兮瞬间像是在冬日被人一桶冷水浇了全身一样，冷得牙关都在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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