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儿子还没娶妻，没成家，您得赶快好起来为儿子张罗。”
林二跪在永宁侯夫人床边红着眼祈求。
这番话说完，一旁林大，也就是永宁侯的大儿子忍不住落泪。
其妻杨氏怀里搂着一个六岁的小儿，已经跪在床边涕不成声，再看她还大着肚子。
“母亲……呜呜呜……”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凄凄叫了一声，就用帕子捂着脸大哭起来。
少女哭得伤心，林二听了只觉得心烦。
“母亲好好的，哭甚哭？”
林二双手搓了把脸，扭头怒斥大哭的少女。
“二哥……我……母亲……”
少女有些惊慌失措，想说什么可又说不出。
看看脸色铁青的林二，再看看忍着悲痛的林大，她低头用帕子捂着嘴巴，没敢再哭出声。
“若不再去请位御医来看看。”
林大看着躺在床上脸色灰白的母亲，心生不忍。
哪怕来看的大夫都摇头，让他们准备后事，可当儿子的怎么能轻易就放弃？
他还想再看看，或许有一线生机。
心里这样想，可他也清楚，母亲没救了！
“庸医，废物，母亲好好的人……愣是被他们看成这般模样！”
林二拉着母亲的手，把心里的怒气都撒在医者的头上。
同样，他心里也清楚，母亲之所以这样，和大夫没有关系。
可是，就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很快，他就成为一个没有母亲的人。
悲伤，痛苦，自责……
林二不甘，可是无能为力。
眼睁睁看着母亲的生命一点点流逝，这种无力感，让他觉得跟废物一样无用。
“二弟，不可迁怒医者，他们都尽力了！”
林大难受，但也不能任由弟弟说出这般话。
这若是传出去，往后哪个医者还肯上门？
头疼脑热的事，谁也说不好。
“娘，祖母怎么还不起床？”
六岁的林兆宜还不懂得生老病死，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永宁侯夫人，小声问杨氏。
林大看看儿子，最后什么话也说不出。
“米氏可有醒来？”
屋里的几人正伤心难过，门口传来了一老太太的声音。
接着，由一个婆子和一小丫鬟扶着一老太太进来。
“祖母，您老人家怎的过来哩？”
说话的是刚才大哭的少女。
说起这少女，还真有点故事。
其父是永宁侯早年战死的副将，其母病重撒手人寰，她被丢了女儿的永宁侯夫人收养，随改名为林如意。
永宁侯夫人或许是因为对亲生女儿的愧疚，或者是为了弥补心里的亏欠，总之，她对林如意这个养女很是疼爱，吃喝穿戴一应最好，就连两个儿子也要退后。
可惜，这个孩子和老夫人更亲。
而老夫人对永宁侯夫人这个儿媳妇，可不是多亲乎。
这一看，林如意就有些白眼狼的感觉。
林二平日里对这个养妹没有一丝好感，不过为了让母亲开心，他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四年前永宁侯夫人出远门寻亲女儿的时候，林如意这个养女表现的很不尽人意，生怕她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当永宁侯夫妇带着女儿去世的消息回来，老夫人不悦，林如意暗喜，总的，她一颗心放到肚子。
深受打击的永宁侯夫人一病不起，这个养女却时常忙着逛街，忙着参加各种宴会，要不就是在老夫人院里尽孝。
林二也是从这时候开始，对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厌恶透顶，连掩饰都懒得。
这不一看老夫人进来，林如意连忙爬起来过去搀扶。
林二起身，冷冷扫了林如意一眼，眼里满是厌恶。
“米氏这是……”
老夫人站在离床一丈远的距离，伸着脖子瞧了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儿媳妇立马拉下脸。
“该准备的都准备起来……”
老夫人说完就后退，没在往床上看一眼。
这话意思很明显，让林大和林二准备办丧事。
虽然事实如此，大夫们也给了话，可作为婆婆，连上前看也不看一下，就这样宣判儿媳妇生死，让人听的实在不舒服。
尤其是林二，他性子直脾气倔，此时红着眼睛盯着老夫人，就跟盯仇人似的。
骇的老夫人心头一震，连连后退。
“生老病死那都是天意，你用这种眼神看老身作甚？实在没规矩的很！”
老夫人站在门口，指着林二就大骂。
按理来说，儿媳妇躺在床上生死不明，婆婆不应该这样大动干戈。
可是老夫人心虚，就拿孙子做筏子，来掩饰自己心慌。
“生老病死是天意，孙儿没法子改天命，老夫人也没法子替老天决定他人生死。”
林二盯着老夫人的双眼一字一句说道。
这话说的不客气，让老妇人没了脸面。
“孽障，整日里就知道闲游瞎逛，这会子连规矩都没，竟当面说叫起我这个祖母了！”
老夫人咬牙切齿说完，就一副被气的不轻的模样。
“孙儿没规矩惯了，可即便如此，也知晓在病人房中不可大呼小叫，怎的，老夫人这般规矩之人还不如我这孽障懂事？”
这话说的老夫人脸青了又紫，紫了又黑，最后喘着粗气靠在一旁的婆子身上。
“你……”
“晓得，我就是个孽障，混账，不长进的玩意儿，老夫人不必费口舌再提醒。”
“你……你……”
老夫人这次真是被气到了，指着林二半天说不出话。
“二少爷赶紧服个软，老夫人可气的不轻！”
一旁的婆子边给老夫人顺气儿，边劝慰林二。
听着是劝慰，可意思很明显，让林二认错。
“二哥着急母亲，可……可祖母他老人家同样着急，你让着祖母些，她年纪大了气不得！”
林如意也忙着给老夫人顺气儿，还不搅和事情。
“二弟去看看父亲回来没？”
林大见事情又开始了，便想支开林二。
可林二不领情，又过去跪在床边儿，拉着母亲的手不动。
老夫人看他油盐不进的样，气了个仰倒！
“家门不幸呐……”
老夫人边往外走边鬼哭狼嚎，骂骂咧咧出了院子。
“我先去看看祖母她老人家。”
林如意看看林大夫妇，然后追着老夫人去了。
林大从头到尾没说话，看着她出去，眼里划过冷芒。
“不要与她计较，传出去都是你的不是。”
林大苦口婆心，为弟弟的名声着想。
“我就是一句话也不说，照样能传出去。”
林二一脸不屑，好像名声对他来说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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