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暑假，农学院虽然还是乱糟糟闹哄哄的，但是由于走了不少学生，比起未放假时还是清静了许多。但是学生可以走老师不能放假，得留下来配合工宣队和学生的活动。
刘晓玲拿出向阳公社的介绍信，一路打听，找到学校的办公室说明来意。
办公室一位中年男老师把她带到了工宣队队长办公室。
工宣队队长姓董，典型的北方人，一脸络腮胡子。坐在办公桌后面看了介绍信，却对刘晓玲有很大的兴趣。
“小刘同志，看你应该还是个学生，高中毕业回乡了？”
“没，我在魔都读大学，大二了，这是放暑假回家。公社的人没文化，怕见文化人，就派我过来了。”
“哦，怪不得我瞧你不像是个普通的高中生。这就读大学了？应该是跳级了吧？”
“是。”
董队长看着刘晓玲道：“真羡慕你们啊。年纪轻轻又有文化，想当年俺们想读书没钱啊。现在……”
董队长像是陷入了短暂的回忆，顿了顿道：“我让人去帮你查查，你暂时坐会吧。”
董队长喊了一个人进来，董队长把写有陈斌姓名的介绍信递给他，然后小声交谈了几句。
那人走了，董队长又问了刘晓玲魔都学校的一些情况。刘晓玲将情况大致说了一遍，最后说自己离开学校有点早，后面的情况不太清楚。
董队长也不说话只是听，直到那个人进来。
“董队，这个陈斌教授现在还在学校，要不要把他叫过来？”
董队长看了一眼刘晓玲。
刘晓玲有点尴尬，对董队长道：“董队长，能不能帮我找个地方，我想单独跟陈老师说几句话。”
“还找什么地方？就在这儿谈。我出去等一会。”
董队长示意那人去叫陈斌，然后对刘晓玲道；“小刘，我家那孩子也在魔都上大学，到现在都没回家，也没个消息。看到你就想起我家那孩子。多问了几句别在意啊。”
“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也是人之常情。我怎么会在意啊。”
正说着话，刚才去叫人的那人带了一个中年人进来。
“你就是陈教授？”董队长面色一下子又变回公事公办的样子，配合那脸上的络腮胡很有点威严。
“是，董队长，我就是陈斌。”
“正想找你谈话，现在小刘同学来找你，你们就先谈谈吧。谈完了我再找你聊聊。”
刘晓玲不知道面相威严的董队长为啥要帮自己，或许能猜到一点。
当下也不说话，对董队长点点头，表示理解了董队长的意思。
董队长又严厉地看了陈斌一眼，跟着那个叫人的人离开了办公室。
刘晓玲看着有些惶恐的陈斌，心头百转千回，想着怎么利用董队长的助攻。
沉默了一会请陈教授坐下。
“或许，陈教授跟董队长的谈话可以不谈。”说完，刘晓玲静静地看向陈斌。
很显然陈斌现在六神无主，是不是下派，怎么处理学校的老师全都在于工宣队的一句话。
看着眼前的年轻女孩，陈斌在心里把刘晓玲的身份猜测了无数次。
“陈教授，贵校的杨教授跟冯涛都还认识？”刘晓玲接着问道。
“认识。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那时候的大学规模都不是太大，老师之间基本上都是相互认识的。
“他们现在在我们公社，协助我们开办集体企业。听说陈老师对于果树种植有研究，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们公社特别派我来借调陈老师。”
刘晓玲说完也不征求陈斌的意见，就这样看着他。
“借调？你们公社？”陈斌表示疑惑。
“嗯。借调。关系还在学校。”
“家里脱不开身啊。”陈斌显然不想到农村去。
“陈老师是不想再谈了？那我走了。我们公社已经向董队长提出了农学院支援农业发展的请求，想来董队长会考虑贫下中农的请求。”
刘晓玲上身晃动了一个小弧度，给陈斌的感觉就是小姑娘要走，接下来董队长跟自己的谈话肯定也是这件事。
现在若不答应，那真是应了巴蜀的一句俗语：狗上灶台不识抬举。
借调去农村每月还有120块，下派下去每月就只有20块了。
“哎，小姑娘别慌着走呀。既然是支援农村建设，家里就是有再大的困难也要支持是不是？我这就去跟董队长申请借调……嗯，借调到哪里？”
轻松搞定陈教授，刘晓玲决定请帮了大忙的董队长好好喝顿酒。
对于刘晓玲发出的喝酒约请，董队长很高兴地接受了。
“小刘同学，我这辈子没啥爱好，就是喜欢喝一点。”董队长叫上了工宣队的两个干部，其中一个是副队长，一个就是帮着叫人的那人。陈斌有幸作陪。
副队长很会拍董队长的马屁，拿起刘晓玲从挎包里拿出的那瓶巴蜀尖庄大曲就给董队长满上。这时帮着叫人的那人伸手抢过副队长手中的酒瓶，依次给副队长、陈斌和自己倒上。
“小刘同学，我们董队的儿子也是大学生。我们这帮当兵的，就董队会教育孩子，出了一个大学生。平常董队长最爱把儿子挂在嘴上。”
副队长眼观六路，余光瞥见董队有些黯然，不动声色间转了话题。
“小刘开学后回魔都读书，可以去找董队长儿子认识一下，那绝对的一表人才。说个不怕得罪董队的话，绝对比董队帅！”
周围的人连同刘晓玲都笑了起来，只有陈斌讪讪地勾了勾嘴角，算是应和这个并不好笑的笑话。
酒宴结束，刘晓玲留了董队长的办公室电话，又和陈斌约定了报到时间，坐车回了省城。
去体校看了晓军，见他兴致不高，一问才知道体校的训练也不正常，时断时续的，他都想回家了。
“晓军啊，你还真不能走。”刘晓玲深怕晓军不懂事自己跑回来，那他的工作就没了。
“你问下教练能不能请长假？”
“请长假？运动员请长假不训练？还是运动员唛？”晓军一叠声的反问，刘晓玲也觉得请长假不靠谱。
“那就混几年吧。晓军你要记倒，没得训练你就自己练，总之不许出去搞事。”
刘晓玲警告道。
晓军也没见过大姐如此严肃过，给大姐下了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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