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河水中的声音
嗤。
尖锐的骨刃刺下，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万籁俱寂。
哈米什眼洞中的瞳焰渐渐暗淡，随后变得虚无缥缈。
他的头颅微微垂下，眼窝中，一缕青烟升起，随后被微风吹散。
霍姆斯瞳孔瞪大，尖锐的骨刃擦着他的面颊刺入身下的大地。
几秒之后，他瞪大的瞳孔才慢慢恢复正常，喘息声变得剧烈。
他终于意识到了。
他还活着。
他挣扎着半坐起来，鲜血滴滴答答地落下，霍姆斯看着哈米什那已经彻底失去神采的瞳孔，左手轻轻捂上脸颊，嘴角艰难地缓缓勾起。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狂笑起来，笑声震动了整个第三层，他笑得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眼泪、鼻涕、鲜血直直留下。
“哈哈、咳咳、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他边笑边咳，大团的血块被吐出，身上的衣物、身边已经被大量的鲜血染成了触目惊心的暗红。先前已经干涸的血液打了深沉的底色，新咳出来的鲜血做了刺目的修饰。
渐渐地，他的笑声停了下来，左手缓缓从脸颊上拿开，缓缓垂下。
他的脸颊上已经没了笑意。
他死死地盯着哈米什那仍然屹立不倒的身体，轻声问道：
“你死了？”
微风吹过，墙壁上的烛灯一盏接一盏的熄灭，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于是，霍姆斯肯定地说到：
“你死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稍大声了些地复述到：
“你，死，了。”
他的面容突然扭曲起来，额角青筋暴起。
他对哈米什立在原地，表情平和的尸体怒目而视，大声质问道：
“你竟然死了？！”
没有人回应他。
星星点点的光点在哈米什的身上出现，这是非凡特性正在析出。
毫无疑问的，他死了。
霍姆斯扶着地面，拄着魔刀，缓缓站起身来，他咳嗽了两声，吐出几口血。
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大口喘息着，平时强壮的身体，只是站起来，都显得有些摇摇欲坠，身上的狰狞伤口没能迅速愈合，鲜血就好像要流干一样争先恐后地涌出他的身体。
他缓缓来到哈米什的身前，看着他失去神采的眼瞳，抿着嘴唇，默然不语。
许久之后，他动了，伸手抓住了哈米什的白骨面甲。
这张面甲上布满了裂纹，还有些缺口，但尚未彻底碎裂。
霍姆斯的指尖生出火焰，将面甲取了下来，紧紧地拿在手上。
他扭过头，看了看已经布满裂纹的立柱和天花板，轻轻拾起哈米什析出的非凡特性收起，随后拖着身体走向那遍布金银财宝、神奇物品的藏宝之处。
各种珍惜、价值不菲的物品几乎晃花了霍姆斯的眼睛，但他没有看他们，只是轻轻地将那张【死神牌】从石柱上取下，珍重地收到了一个小盒中。
突然，他感应到身上的白骨面具似乎正在微微颤动，他略有些疑惑地将它取出，发现它正在和宝藏里的一件神奇物品共鸣。
他思索了一下，松开了手，白骨面具朝着那件神奇物品飞去，落在它的上方。
一根根怪异的触手从下方伸出，白骨面具迅速碎裂，然后融入了下方的那件神奇物品中。
霍姆斯走了过去，轻轻拾起那件神奇物品。
那也是一件面具，但不是白骨面具，而是人皮面具，摸上去十分光滑、柔顺。这就是先前在霍姆斯的猎人视野中闪烁的光辉最为耀眼的那件神奇物品。
霍姆斯将面具翻到反面，发现在内部的角落处有一串灰白色的小字。
“阿兹克·艾格斯……人名吗？”
他没有太过关注，随手把面具收了起来，没有多看满地地金银一眼，转过身，朝着出口走去。
挞、挞、挞。
金属战靴与地面的碰撞声渐行渐远。
霍姆斯离开了。
一道道裂纹悄无声息地蔓延，很快布满了整个大殿，随后，更多的石块落下，第三层开始坍塌。
一块格外大而重的石头砸下，地面被砸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缝，露出了下方的空洞。
这里，竟然还有第四层。
第四层里漆黑一片，没有一丝一毫的微光，却仿佛能听到水声，那声音宁静、悠远，沉寂，如同死亡一般。
黑暗中，似乎有两道身影正相对而立，说着什么。
这并非正在发生的事情，而是曾经在此处发生过的事情，在未知的力量下，这段过去“死去”了，被河水所吞噬，与那些死者一同沉沦、徘徊，此时重现出来。
“这不是正确的顺序。”
一个人说到，声音里有着如同死亡的平静，但却染上了令人癫狂的疯狂。
那不是一般的疯狂，那是神的疯狂。
“我从未说过这是正确的顺序，你太心急了。”
另一个声音说到，他的声音空灵，似真似幻。
疯狂的声音似乎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继续说到：
“我没有更好的路可选择，只有死去一途，然后……归来。”
空灵的声音平静地说到：
“我会帮助你。”
疯狂的声音再次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继续说道：
“六神，是麻烦。”
“的确。他们不会看着你这位攫取了最大好处的存在回归正常，尤其是黑夜和黄昏。”
疯狂的声音变得大了一些，疯狂的意味瞬间浓厚了数倍：
“【……】、巴德海尔……”
祂似乎说了两个名字，但前者的声音不知何故静谧了。
祂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
“在死去之前，我要先发动神战，拿走对应黑夜、黄昏的力量和权柄，我需要盟友，奇克很不错，等我成功地击败黑夜和黄昏，同时也可以收走魔女。
太阳、暴君不会插手我们的事，知识、大地也会袖手旁观，单凭黑夜和黄昏，不足以抗衡我。”
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
“奇克尚不知道你们处于相邻的途径，祂会答应你联手的请求。我的提醒是，别让聚合的本能冲昏你的理智。以错误的步骤，即使容纳了所有的要素，也没有任何的机会封临那个层次。
另外，小心六神，祂们和你一样，是从那峥嵘岁月走来，从灾变中崛起，你虽然得到了更强的力量，但这世界上，有的是力量强者败给力量弱者的惨痛教训。”
“我知道了。”
疯狂的声音渐渐变得正常了些，最后，祂问道：
“那么，你索取的报酬是什么？”
空灵的声音没有立刻回答，疯狂的声音笑了一下，没有再问。
突然，一声悠远的叹息响起。
被巨石砸出的裂缝缓缓“消失”，连带着一同消失的，是整个第四层。
就好像它们从来未曾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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