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下意识就摇头：“不可不可，打断骨头连着筋，大哥都是受大嫂挑拨才是非不分的，我怎能不顾骨血亲情？”
江青姚决定快刀斩乱麻，她实在是不想跟大房这种累赘继续沾亲带故。
“爹爹若是只能在我和大方之间二选一呢？他们如此高调张扬，出事是迟早的，若那时我还未出嫁，爹爹到时候又当如何做？求瑞王爷看在即将娶我的份上，帮帮我的亲大伯？”
江源若被当头浇了一盆水，瞬间清醒了：“不行！”
京里本就不少流言蜚语骂他的皎皎不贞顺良洁，若是大房出事再拖累一把，只怕和瑞王的这门婚事都可能作废。
倒不是他贪图权贵，还不是看皎皎喜欢，否则她怎么会做出在狱中拜堂那等胆大妄为的事情？
到底是皎皎重要，还是那点越来越稀薄的亲情重要？
江源难受地叹了一声：“好，他们若是执迷不悟，那便断亲。”
江源小心翼翼地看向江青姚：“只和大房断，还是和二房也断掉？”
江青姚看他眼眶都泛了红，生怕他受不住哭出泪来：“先只和大房断，日后二房若是做出太过分的事情，再断。”
“呼……”江源长吁一口气，孩子似的点点头。
他起身叫人给他换了一身衣裳，便拿着帖子去隔壁大房了。
江青姚摇摇头：“兰秀，叫江管家跟着一起过去，有不对劲的便赶紧传话……罢了，我一起去吧。”
纵使不愿意看到王氏的嘴脸，可她只有一个爹爹，可不能让爹爹被他们气出个好歹。
江青姚忙带着兰秀和竹默追了去。
江家大房。
江海父子正在写帖子请宾客，王氏捧着江青逸的上任文书看得合不拢嘴。
“知江州县事？逸哥儿的这个官大不大啊？你怎得不给他在京城寻个官做做？”
江海悄悄白了她一眼：“你当那么容易啊？京城僧多肉少，咱们就是个商户，又没什么背景，那些空缺下来的官位，哪里轮到我们？”
江青逸喜滋滋道：“母亲，我瞧这个就不错，日后去了江州，我便是天！江氏一族还有不少人留在江州，待我过去上了任，他们还不都把我捧着？谁还敢瞧不起咱们大房？”
王氏一想象被人前呼后拥的场景，便喜上眉梢：“得亏咱们早早来京城定居了，不然哪能有今日？幸好没听五弟的，我看他就是鼠目寸光！”
他们江家原本是江州大族，虽然生意早就蔓延至京城，可江源一直反对来京城定居。
江海也不屑地撇撇嘴：“他也就是运道好。我早就让他帮逸哥儿买个官做做了，他一直不肯点头。”
王氏咋舌：“还有这回事？你怎么没跟我说？”
江海讪讪：“那时他掌家，我不是怕你跟他起冲突嘛。他若生恨短缺了咱们大房，咱们还不是只能吃哑巴亏。”
王氏白了他一眼：“我早说过分家，还不是你不同意，早分了多好啊，各管各的，也不用瞧他脸色。”
见识过京城的繁华后，王氏便一门心思迁居至此，是江源一直不肯点头才延迟了几年，不然他们早就来京城居住了。
京城权贵多，他们江家无人出仕，许多在地方上用银子能解决的问题到了京城可就不一样了。所以大房才一心想搞个官来做做，可他们就只有一个儿子，哪里舍得让他去参军吃苦？便是江青逸自己，也不肯在军营里受罪的。
如今可算是熬出了头。
王氏美滋滋道：“逸哥儿日后做出些政绩出来，很快便能升迁了！你日后记得打点好你的上司，要使银子便只管跟我说，争取早日迁回京城，咱们家可都靠你顶立门户了！”
她越想越美，日后儿子一出息，不会给她挣个诰命做做吧？
王氏乐得笑出声来。
“五爷要见老爷夫人，正往这边来。”
王氏翻了个白眼：“真扫兴，日后不下拜帖就不许他进门！都分家了，还要看他脸色不成？咱们家逸哥儿日后可是‘官身’了。”
江源像往常一样，轻车熟路地前往前厅。
这是没分家时的前厅，他为了不太过张扬，没有让人做过多装饰，如今的柱面却是雕了鎏金猛虎，上面雀替也是镶金银嵌宝石，瞧得江源心惊肉跳。
他还未走进前厅，便听到了王氏的牢骚，心头微梗。
“我行得正坐得端，何时给你们脸色看过？皎皎幼时承蒙你们和二嫂照顾，我哪次不是笑着讨好，回回往你们两房送好东西？”
王氏背后发牢骚被听个正着，尴尬地眼神乱游：“呵呵，五弟来了啊。”
江青逸看王氏脸色讪讪，不悦地朝江源见了礼：“这就是五叔的不对了，哪有上门做客的一见主人家就如此语气的？”
江源严肃看去。
江青逸像往常一样闪开眼神，不敢跟他对视，但是想到王氏那句日后要靠他顶立门户的话，他又挺了挺胸膛，趾高气扬地瞪过去。
江源想起前来的目的，不愿意继续争执，叹道：“逸哥儿能做官，我比谁都高兴，只是……”
“你次次都只是、可是、但是……你看你有长辈的样吗？莫不是妒忌我儿子有出息了吧？”江海不耐地打断他。
江源气结：“我妒忌逸哥儿？”
“不妒忌，你又只是什么？”
江源深喘了几口，方压下心头失望：“我是好心提醒，逸哥儿这官本就是买来的，京中如今危机四伏，你们若当真宴请，该只宴请自家人庆祝一番，不可大肆宣扬……”
王氏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不大肆宴请，那些个看不起她的夫人们怎会知道她儿子当官了？总不能叫她敲锣打鼓地去她们家吆喝吧？
“还说不是妒忌，买官的人多着呢，我听说那谁当初就是买的官，如今都做到五品的团练使了！他们都没事，你怎得就会咒我儿子出事，你安的什么居心？”江海面红耳赤，恨不得把这个不识抬举的五弟撵出去。
江青逸看自己老父被气成这样，当即朝小厮使了眼色：“五叔莫要怪我，是你教我的，当儿子不孝敬自己父母便猪狗不如。如今你上门挑衅，将我父亲母亲气成这样，可怪不得我不客气了！来人，送五爷出去！”
江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们三个伤透了心：“猪狗不如，你们一个个的都猪狗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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