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伟民坐在办公桌后，神色凝重，听取陆皓明的汇报。
陆皓明把【北坡事件】的来龙去脉介绍了一番之后，铿锵有力地说道：
“我理解刘吉书记在之县为什么成为傀儡，无所作为，以至于发生爆炸案。就是本地干部结帮拉派，控制着之县官场。
他们结成铁板一块，架空外来干部，无论从县级层面还是下面各个局、乡镇基本上是他们的人。所以连招商引资这样的大好事，他们都要反对。
他们不论事件好坏，就是为了反对而反对。有利的要反对，没利的更反对。就是让外来干部在那里施展不了手脚。然后将权力就死死地掌握在他们小集团的手中。”
汪书记点点头，喝了一口茶：
“听了你的汇报，我心中有数。有几点你要注意。
一是只抓为首者，黑势力。还是要团结广大本地干部，毕竟工作要靠大家推动。
二是注意自身形象，市纪委收到了一名叫秦云的同志实名举报你有作风问题，听了你的汇报，才知道秦云抓了进去。
当然，这可能是一种报复性的举报，但也提醒你，在男女之事上要注意。”
陆皓明有些激动：“书记，为了给您争光，也不自毁前程。我在男女之事上特别注意。”
汪书记皱起眉头：“你还是注意得不好，比如那个李芊墨，我听多人反映过，你把她从商务局调到素质办，又从素质办又调到科协。任何人听了都觉得有问题。”
陆皓明急于有些为自己辩白：“书记，是她在教育局那边过得不好，我同情她，确实是同情她。”
汪书记喝了一口茶：“同情只会让人越变越弱，产生依赖心。你就不能让她自我去面对?自我去成长？
而且，以我几十年的人生经验来看，一个女人一旦对男人产生依赖心，就会暗生情愫。”
陆皓明本来没事，被汪书记这么一说，脸，竟然不自觉地红了一下。
“再说，告状信中说你去女老板的茶室喝茶。这种私人交往也要注意。你是一县之主官，你与哪个老板走得近，群众都关注。
信中说，那个女老板是个小三，所以，群众有猜测也是有理由的。
当官无非是两条，钱，色。我们不贪财。但是色这个事，要允许别人猜测。你也不可能去堵住别人的嘴传，所以要注意啊。”
陆皓明有口难辩，只能点头。
汪书记说：“这些情况，你到纪委雷书记那儿作一次全面汇报。由他来反映，我再和高市长、雷书记、任部长一起商量。”
陆皓明点头道：“那我马上去找雷书记。”
从书记办公室出来，陆皓明给雷书记打了电话，得知他正在办公室，便说自己马上过去汇报工作。
推开雷书记办公室的门，他正在批阅文件。
雷书记说：“我也正要找你。坐坐。”
雷书记还是比较客气，给陆皓明泡了一杯茶。
陆皓明说：“最近有人实名举报我。”
“对。我向高市长、汪书记汇报了。本来实名举报就一定要查，但汪书记说，先找你谈谈。毕竟你是一县主官，查你要慎重。”
陆皓明说：“首先向雷书记表明一个态度，我经得起查。如果有人实名举报，您可以查我。不过，今天我要向你先汇报一下之县不太正常的政治生态。”
雷书记点头：“那你先说吧。”
陆皓明把自己到之县以来的作为，遇到的阻力，以及最近发生的【北坡事件】全说了一遍。
雷书记听完之后，说道：“皓明同志，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有数了。
基层工作确实复杂，既然告你的人也被抓了，那就说明这件事很复杂。暂时不查你。你好好回去工作，至于你汇报的问题，我会向汪书记汇报。”
陆皓明站起来，握着雷书记的手说：“书记，请您一定要支持我，之县不拨掉几个恶瘤，谁也搞不好，如果查出我有问题，任由组织处分。”
从雷书记那儿出来，他坐回车上。
小谷问：“去哪？”
“回县里。”
出了城，小谷说：“有件事想告诉你。”
“说吧。”
“芊墨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电话给我。说她在北京混得不如意，后悔当时太轻率了。有时候想打你的电话，又不好意思打。
她的意思是，如果你有空，能不能打个电话给她。她想和你聊一聊。”
陆皓明半天都没吱声。
小谷有点紧张。他觉得陆皓明平时和他无话不谈。今天从上车起，脸色就一直不太好。
好半天，陆皓明才说：“小谷，一个人不能同情心泛滥。我也在反思自己对李芊墨心太软了。
她的优点是善良、正直、美丽，缺点是老实、不善于周旋、依赖心重。我以前帮过她，特别是从教育局到到科协是不对的。”
小谷吃了一惊：“为什么？”
“培养了她的依赖心，没有让她去直面生活，培养自己的生存能力。她不像你，你在什么地方都混得下去。她是越帮越依赖。”
小谷说：“你讲的也对。当时，她要出去发展，我也和她说过，还是在体制内比较稳定。她说她有一个梦，想去闯一闯。”
陆皓明叹道：“我也有一个梦啊。可是要实现自己的梦不容易啊。你看，我想做点事，告状的，阻挠的不知有多少。”
小谷恨恨地说：“这次你一定要多抓几个。特别是有几个领导，我总觉得他们阴阳怪气，不干事，又经常聚在一起吃吃喝喝。”
陆皓明警觉了：“你怎么知道他们经常在一起吃吃喝喝？”
小谷说：“我和他们的司机打成了一片，没事的时候，就和他们聊聊天。”
陆皓明想，李芊墨只要有小谷十分之一的灵活，不至于混不下去。便问：“哪些人经常聚在一起？”
“我以前不敢跟你讲，怕你说我挑拨领导之间的关系。余主任，洪部长，还有乔南县长。”
陆皓明突然转了话题，说道：“小谷，你还是搬过来跟我住在一块。”
小谷有些吃惊：“宁主任不是说……”
“宁主任说的也对，如果你妻子来了，你就回现在的房子嘛。我们多年了，我不避你，你不避我，住在一起方便些。来了客人，你泡泡茶，然后 回你的卧室休息就行。我指的是我这个套间的卧室。”
小谷说：“行。”
陆皓明说：“你给李芊墨回一个电话，说陆书记很忙，他也帮不上你的什么忙。陆书记说有困难要自己面对，再说，你辞了职就不能回来工作了。不要多劝。说几句就挂电话。
人生，靠父母也只靠上半辈子，下半辈子，不管是谁只能靠自己。”
小谷说：“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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