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
一阵猖狂扭曲的笑声响起，顾旸循声望去，只见麦卡加拉骑马走到城门前，库恩紧随其后，跟着一大队洋军，军队最前方，推出那架加特林机枪来。
顾旸见状，咽了一下口水，侧脸拍拍杏儿胳膊，低声道：“别怕，别……别怕。”
麦卡加拉在马上高声道：“顾旸，窝们又见面了！”
顾旸见闸门放下，另有加特林机枪在彼，心知是逃不出去了，又已知其余城门把守更加森严，但……城门倒未必就关闭了。
只是……已经跟阿黎约定，在这西直门外等候。
便是侥幸真能从其他城门逃出，此门外的阿黎，若再有个三长两短……
正纠结间，身后突然有人大喊道：“枪下留人！”
顾旸转头望去，见是刘鹗与霍元甲师徒奔跑而来，不禁大喜。
麦卡加拉望见刘鹗，便先挥手让兵士们放下兵器。
三人跑到顾旸身边，霍元甲师徒还好，刘鹗已然上气不接下气，拍着顾旸肩膀道：“顾兄弟，你……你是真能跑啊！”
霍元甲笑道：“先生不知，顾兄弟的轻功，向来卓绝。……哎？如何不见苏小姐？这个娃娃是……”
顾旸道：“我已带阿黎出城了。这个娃娃……是我徒儿，今日在城中偶然相遇。我……我是折返回城里救她。”
“哦？”刘鹗捋须大笑，“顾兄弟何时收了这么个小徒儿？”
他伸手戳了戳杏儿的脸蛋，杏儿却眸光惊慌，把脸埋在顾旸另一边肩头。
顾旸见了，笑道：“先生莫怪，小徒有些怕生。”
“说哪里话！不怪，不怪！”刘鹗笑道，“看令徒的眉眼，是个美人胚子！”
“先生若是喜欢，不如收了小徒做干女儿罢。”顾旸低声道，“还望先生……能设法助我两个出城去。”
刘鹗道：“顾兄弟说哪里话！鹗随各位到此，本便为了助各位周旋嘛！至于收令徒……”
顾旸忙把杏儿放下地来，说道：“杏儿，从此他就是你的干爹了，你拜他三拜罢，叫声爹爹。”
杏儿虽一头雾水，也便从了顾旸，跪下拜了三拜，刘鹗慌忙扶起。
要叫爹爹时，杏儿有些慌张地望着这位初次见面的老者，无论如何也挤不出来那两个字。
几人见状都笑了，刘鹗道：“不忙，不忙！孩子还小。”
麦卡加拉在城门下，目睹着几人又跪又笑，不知在做些什么，忍不住叫道：“刘先生，你好！”
刘鹗给顾旸和霍元甲师徒递个眼色，顷刻堆起笑容，抱拳走上前去，道：“有礼了，麦卡加拉长官，库恩长官。”
麦卡加拉道：“Kuhn, you talk to him.”（“库恩，你和他交流。”）
库恩点点头，便问刘鹗道：“不知刘先生来此何为？”
刘鹗道：“不瞒长官，那顾旸是下官的外甥，那娃娃是他的徒儿。还望长官看在下官的面皮，放他们出城去，下官感激不尽。”
库恩沉默片刻，笑道：“刘先生，方才我可分明听到你叫他‘顾兄弟’啊。”
刘鹗一愣，转而叹息道：“联军之中，下官最敬重的就是库恩长官了。库恩长官是明白人，应该懂下官的意思。那顾旸别无所求，只求孕妻孤女得活，下官恻隐，故来相告。我想以长官善心，定能垂怜。”
库恩沉吟片刻，说道：“倒不是因为什么孕妻孤女，清国的女人，被我们强奸了无数。我敬顾旸，是因为他与聂军门一般的英雄。”
“正是，正是。”刘鹗点头笑道，“既如此，长官便放了他们出城去？”
“我自是不愿杀他们的，但还要听从副司令决断。”库恩说着，便用英语给麦卡加拉翻译了一遍。
麦卡加拉闻言，不住冷笑，又是一番叽里咕噜，刘鹗听得分明，他认为顾旸杀死了许多联军，罪大恶极，若想让他出城，需要给点好处。
库恩刚要翻译，刘鹗把手一挥，沉声道：“我懂得。……白银一百两。”
库恩给麦卡加拉译了，麦卡加拉哼地一声，摇摇头。
刘鹗道：“五百两。”
麦卡加拉冷笑。
“一千两。”
麦卡加拉闭目不语。
“一……一万两！”
麦卡加拉睁开眼睛，冲着库恩昂了下头。
刘鹗擦了擦汗，暗自咬着牙根，赔笑道：“三日之内，一万两白银定然送到司令部。”
库恩点点头，说道：“顾旸可以走了。”
刘鹗道：“那两位男子是下官的好友，也请长官高抬贵手。”
库恩道：“放心。”
刘鹗长舒一口气，转过身来，朝顾旸等几人笑了笑。
顾旸拉了杏儿，向着刘鹗拜了几拜，刘鹗慌忙扶起，低声道：“事不宜迟，你与娃娃先走，俊卿师徒你就不用操心了。”
“先生救命之恩，日后定当涌泉相报。”顾旸又作了一揖，背起杏儿，向着刘鹗和霍元甲师徒微一抱拳，转身向城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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