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
内阁人事大调整的影响，在早朝之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首辅大臣回家休养，内阁次辅孙林暂居首辅之职。
原先相当于半个小透明的孙林，此时身边聚拢了不少寒暄的大臣，对于这些人情世故，孙林处理起来也是驾轻就熟，很快便是一一应付过去。
“现在笑，等会儿有你们哭的。”
一个身穿莽龙袍的男子冷笑道。
在其一旁，几名老臣跟着笑了两声。
随即，那男子便看向身边人，道：“人可都安排妥当了？”
其中一人扶着胡须道：“八殿下放心，老臣已经安排好了，等到上朝，御史就会上奏，然后几个给事中言官一起出声，单从气势上，就要压过去，我们毕竟是在正义高度上。”
“好，罗叔叔，你做的很不错。”
说话的这人正是帝国的八殿下，秦峰。
而被其称为罗叔叔的，则是武阳伯罗桂，同时还是刑部尚书，内阁阁员。
罗桂抚着那标志性的山羊须大笑道：“一切尽在我等掌握之中。”
“八殿下，听说皇后这几日凤体抱恙，不知可有唤御医医治啊？”一旁的精瘦小老头开口。
这位便是靖北伯葛勇，也是老牌的将军。
相比于罗桂，他权势稍微弱点，可上京城附近的几个军营皆是被其把持着，因此武将世家的缘故，葛勇在军中的威望很深。
同时是皇帝要动八殿下，也得掂量掂量的缘故。
“劳烦葛叔担心了，御医说，母后那是心病……”
说起心病的时候，秦峰的面色微微一变，继而看向了站在高阶之上的太子，眼神中闪烁出一抹阴冷之色。
这时
那御阶之上，一名较为陌生的小宦官缓缓走出来，高呼道：“上朝！”
一众大臣，纷纷收敛心思，跪地高呼道：“参见陛下，吾皇万福金安！”
龙椅上，秦堰面色如常。
他做了皇帝已经几十载了，对于朝堂之上的风向转变，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很明显，一股危险意味在空气中蔓延。
足足等候半晌，直到百官腿脚有些麻了，秦堰才抬手，一旁的小太监小邓子见状，立时高呼道：“平身！”
尖锐的嗓音划出特有的音调。
就像是摩擦玻璃的感觉。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这是小邓子第一次伴君上朝，有些紧张，说话的时候，免不了磕磕巴巴，那像是剥了壳的鸡蛋脸上，浮现出些许局促不安，生怕哪一个环节错了，闹笑话倒是无所谓，就怕天子一怒。
好在心中排练了无数遍，并无任何差错，这才放心了一点。
一般来说，他喊完这句话，就代表着皇帝不想临朝了，只是走个过场，不会出现那种没有眼力劲的人出现，说臣有本启奏之类的废话。
等待片刻，小邓子按照心中预想的那样，正欲开口时，忽然见到一名御史站了站了出来，高呼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小邓子的话吞咽在口中，不上不下。
此时
那太子秦源眉头已经皱了起来，看向说话那人，紧接着，目光便慢慢落在他的八弟秦峰身上。
后者注意到他的目光，脑袋微微抬了一下，同时颇为挑衅的回看过去。
无数目光纷纷落在那人身上。
一股无形的风暴正在酝酿，大战要一触即发了！
任谁都感受到了那股无形的心悸。
众大臣纷纷咽了口唾沫，只后悔为何没有早早的告病在家。
龙椅之上，秦堰的表情依旧淡然。
他淡淡挥手。
小邓子立时快步走来，半躬着身子，靠在秦堰身边。
“你去和他说，寡人今天身体不适，让他晚几天再斗。”秦堰的声音透出几分说不出的疲倦。
小邓子心头一震。
此刻，他很想问一句，和谁说啊？
但他不敢。
于是，他便硬着头皮走下去，在那御史面前稍稍停顿后，忽然想起掌印太监李全的教导，随即心头一凝，缓缓走到那秦峰身边，小声道：
“八殿下，陛下说有点累了……”
秦峰皱眉，顿时呼吸一紧。
在其一旁的同党罗桂和葛勇面色皆是一变。
继而两人纷纷抬头，望向龙椅之上的帝王，半晌后，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他们看到了一股莫名的惊骇。
皇帝贵为九五至尊，竟然说出这番话来。
表面上看似示弱，可究竟如何，只有皇帝自己知道。
但……
这绝对不是好兆头。
百官的视线此时都在秦峰身上。
正所谓兵不血刃。
秦堰此举，无疑是将这次御史上书的幕后黑手，挑明了，不管是不是秦峰，此时都算是百口难辩了。
秦峰反应的速度堪称迅猛。
还未等小邓子说完，他便猛地一巴掌拍出，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大殿内响彻。
小邓子懵了，他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当着皇帝，以及朝廷百官的面动手打他，一时间没有缓过神来。
秦峰指着小邓子，破口大骂道：“你这狗奴才是什么居心，什么话往外说？岂非是要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地。”
表完忠心后，秦峰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遥遥的对着秦堰道：“父皇，难道您都不相信儿臣吗？御史上书本就是职责之事，又岂会让人唆使？”
秦堰面无表情。
实则内心早已就是波涛汹涌。
皇帝自然不能承认自己错了，于是，很自然的，小邓子就成为了背锅的。
“小邓子假传旨意，杖责八十。”
很快，便有宫中禁卫大步上前，将一脸懵圈的小邓子给拉走了。
直到第一下挨在身上，小邓子还没有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过传了旨意，就挨了打。
当真是天威难测，伴君如伴虎啊！
啊！
只是还未来得及细想，来自臀部的剧烈疼痛，便宛如猛虎一般，将他撕碎。
朝堂之上
秦峰的话，无疑是将秦堰架在火上烤，他也算是第一次体会到了这个儿子的厉害之处，深吸好几口气，令自己平静下来，随即便看向那个御史，道：“你说。”
那御史高举一封奏章，大喊道：“臣要弹劾永宁城郡守，武安侯赵牧！”
哗啦！
宛如一道惊雷，顿时在朝堂之上炸开。
无数道目光纷纷聚集而去，充满震惊之余，还夹杂着些许不可思议。
但片刻后又都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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