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王晨之前跟刘婉晴所说的那样，他不怎么喜欢管闲事。
如果这个“闲事”跟他本身有关系，或者是牵扯到他身边的人，那么他或许还愿意动动脑子、出出力。
可如果这件事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那么他基本不会有什么干涉的兴趣。
至于人命——人又不是他杀的，他当然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刘婉晴和王晨在百货大楼那会儿，就江竹琴的问题进行谈话的时候，说起过一个理论。
“一个人如果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活了下去，那么他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每个人的“世界”其实就那么大，身边五米、十米，或者在末日之前加上网线的距离，隔上几千米，延伸出一条支线。
可也就仅此而已了。
除了这些人，其他的人对每个人的“世界”来说，都不过是“局外人”。
在一个人看不到的地方，存在着战争、痛苦、愤怒、怨恨、丑陋。
当然，也有快乐、平安、幸福和美满。
这些东西就好像一座沙漠里的砂砾一样，不知凡几。
有的时候王晨都很奇怪，各个地方的传说、神话故事里，总有人献上了自己的生命，来向魔鬼之类的存在换取力量的故事。
可是魔鬼为什么会想要你这个人的生命呢？
它把力量借给了你，让你去屠杀其他的生命？
为什么它不自己去屠杀呢？
这样还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在人类看来，或者说在每个人看来，自己的生命都是珍贵的，无价的，独一无二不可复制的。
可是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不过是和砂砾一样的东西而已。
王晨讨厌看着一个生命在自己的眼前逝去，更不愿意亲手终结一个生命。
但那只是因为那种事容易让他联想到自己的死亡——或者可以用物伤其类来形容。
“夏先生，你们磐石庇护所那边，是怎样的体制呢？”
在王晨思绪纷飞的时候，陈根亭大概是觉得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有些尴尬，于是挑起了一个花头。
“我的意思是，你们还在寻找政府组织吗？”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说。”
思绪被拉扯回来之后，王晨微微笑了笑，然后向陈根亭反问道：“陈所长，你们的庇护所有名字吗？”
“名字……”
陈根亭愣了愣，然后说道：“我们的庇护所就叫Z市Q区庇护所——你的意思是？”
和“磐石庇护所”这个名字相比，“Z市Q区庇护所”这个名字就相当官方化了，一听名字就能够让人联想到它所处的位置。
而陈根亭能够成为所长，当然也不是什么脑子转不过弯儿来的人。
一听王晨这么说，他也就知道，磐石庇护所已经完全处于“自立”的状态了。
甚至磐石庇护所的人都没有什么想要掩饰这件事的意思。
只是在和其他人谈论起来，没有这么直白地讲出来而已。
“我也只是我们庇护所的‘编外人员’，目前还处在考核期。”王晨又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说起来陈所长，你们的庇护所在对待那些游荡在庇护所外面的人的时候，具体是个什么态度呢？”
“一般来说，在调查清楚一个人的品性之前，我们不会轻易放外面的人进入庇护所。”陈根亭站起身来，走到办公室的书架旁，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文件夹，对王晨说道，“这个文件夹里的记录，就是我们庇护所中目前处在‘考核期’的人考察记录。”
“这个……我能看嘛？”王晨有些意外地接过了那个文件夹。
在他看来，这种东西应该是存在着一定的保密等级的，没想到陈根亭居然这么轻易就让他看了。
“没关系的。”陈根亭笑着点了点头，“这一份只是他们抄录给我的结论，更具体记录不在我这里，所以夏先生可以放心查看。”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王晨点了点头，翻开了手里的文件夹。
“那么请问，你们磐石庇护所那边，对待那些人是怎样的态度呢？”在王晨翻看文件夹的时候，陈根亭向他问道。
“我们庇护所的宗旨目前只有一个。”
王晨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凡是在末日降临之后曾经杀过人的，一律不允许进入庇护所内。
至于其他的条件，倒是没有太过详细的规定。”
“杀过人的人啊……”
听到王晨的这句话之后，陈根亭先是重复了一遍，然后接着说道：“我们庇护所在这一方面并没有你们的要求那么严格。
如果有曾经杀过人的人想要进入庇护所，那么我们会在检查过他的身体没有被丧尸抓伤之后让他进到庇护所。
只不过进来之后，他们就需要从事一些比较繁重的劳动，来获得在庇护所里长住下去的资格。”
“你们这是……‘劳改’的意思？”王晨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说是从事一些比较繁重的劳动，但实际上也就是跟“劳改犯”差不多了。
如今的世道已经没有了所谓的“监狱”一说，但看陈根亭的意思，他们好像有意重建这类设施？
“现在的世道，每个人都是一个重要的劳动力。”陈根亭点了点头说道，“尤其是那些手上沾染过血的人，他们比起普通人来说要更加擅长应对一些突发情况。
所以我们为他们提供食物、住处，他们在关键的时候帮我们解决一些麻烦的情况。”
“只是这样的话，万一他们出了问题？”王晨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和普通人相比，那些曾经杀过人的人就好像是羊圈中的狼一样。
现在陈根亭他们所做的，就是一群羊在驱使着狼为他们干活儿。
万一有一天那些狼干活儿干得不耐烦了，挣脱了枷锁？
谁来为这种情况负责？
“我们把他们居住的区域和我们居住的区域隔绝成了两部分。”陈根亭笑了笑说道，“而且一到了晚上，他们就必须自愿带上镣铐入睡。
如果接受不了这样的条件的话，我们是不会让他们进到庇护所里的。”
果然就是把那些人当成是“囚犯”在对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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