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羲和知晓内情，但此事他不便多嘴，便低头吃饭，把自己当一个透明人。
宋凌只是听说过齐王毒发身亡后又活过来一事，而且让齐王活过来的人正是齐王妃。
他脑子飞快地转了一下，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真相。
厉明诀看向祈钰，后者将碗端起，死死地挡住自己的脸，一副看不见我的样子。
她可没法解释自己是怎么解毒的。
毕竟那是她家的独门医术，不好说也不能说。
而且要是撒谎的话肯定也骗不过莫青山，还不如继续装聋作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莫青山久久不能回神，等到那锅汤都凉了，他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丢到厉明诀面前。
“这是突兰的清风丹，能解百毒，你……先留着吧。”
虽然毒已经解了，但自己这个徒弟多灾多难的，还是留下保命吧。
“天清丹？”祈钰将那瓶丹药拿到手上，仔细闻了闻味道，觉得有些奇怪。
不像寻常的丹药一样散发着清苦之气，这瓶天清丹闻起来还有一股刺鼻的异香。
莫青山喝了口酒，淡淡说道：“这物是突兰秘方研制而成，虽是解药，但也是毒药。”
“以毒攻毒。”祈钰默默将瓶子盖好放下，推回厉明诀面前。
她自己也研制过不少丹药，但闻起来这么奇怪的还真没有。
而且她之前听厉明诀说过，突兰国最擅长的除了制毒，还有巫蛊之术，能夺人心智。
这东西听起来很玄乎，祈钰在感到好奇的同时还有几分隐隐的害怕。
厉明诀将药收起，对莫青山道：“多谢师父。”
莫青山这会多喝了几杯，醉意上头，又恢复了一开始那个老不正经的模样。
他有些头晕脑胀地说道：“为师此次前来，还有一件事。”
“何事？”厉明诀在他倒下之前，迅速抓住时机问道。
莫青山从自己迷迷糊糊的脑袋里找出一点记忆，说道：“一月后，突兰使臣进京，还会带着公主一同前来。”
说完，他便趴下了。
厉明诀只能先和侍卫一起先把人扶去休息。
虽然莫青山的话很简洁，但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却不少。
“年底了，突兰使臣是该进京了。”沈羲和默默说了一句。
这几年，突兰与大昭一直维持着表面上的友好相处，但看似平和的表象里其实破涛汹涌。
每年底，突兰都会带着贡品前来，大昭也会回礼。
但今年，为何还要带着个公主一起？
这其中隐含的深意实在不能不让人多想。
祈钰对这个神秘的国家知之甚少，但是她看的宫斗剧多，带个公主来有八成是要和亲的。
沈羲和点头：“突兰的铃雅公主今年刚满二八，正是适合出嫁的年纪。”
祈钰皱眉，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沈羲和微微正色，善意地给她提了个醒：“突兰此次，大约是冲着齐王殿下来的。”
宋凌也赞成他的话：“虽说大昭有好几位王爷，但是目前在京城内的只有齐王和安王殿下两位。”
厉明诀中毒一事本就和突兰有关，再加上厉明安的推波助澜，突兰大约是想和厉明安联手，把他给控制住。
祈钰倒没有多焦急，神色自若地说道：“嫁不嫁也不是那突兰公主说了算的。”
突兰是大昭的附属国，真要让他们的公主来当王妃，厉天泽不会同意的。
沈羲和却没有那么乐观。
“这几年，突兰一直试图突破大昭边境，但都被挡了回去，这种小打小闹，陛下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要保两国长久安宁，为今之计也只有和亲。”
祈钰觉得和亲不靠谱，那都是立于危墙之上的契约关系，都不用人推，分分钟就能塌成废墟。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沈羲和长叹了口气。
见祈钰脸色不好，他又拉着宋凌去后院下棋去了。
已经临近傍晚，祈钰没什么喝茶的心思，打算回房翻话本子去。
但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看了很多遍，又着实没趣得很。
左右不过是些英雄难过美人关、痴情女负心汉的故事。
她幽幽叹了一声，被刚推门而入的厉明诀听了个正着。
“今日是怎么了？”
他将门关紧，不让一丝风漏进来。
祈钰趴在床边，将那话本子随手一丢，“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无趣罢了。”
厉明诀看她面无表情的样子，自然不信。
他抬手抚上她的眼角处，突然问道：“为什么哭了？”
祈钰神色一愣，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当时她只红了眼眶和留了一滴泪，有那么明显吗？
“早就想问了，不过刚才师父在。”厉明诀指腹轻擦了一下，似乎要替她把那抹泪痕，连同她的伤心一起抹掉。
在厨房，刚见到人那会，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脸上有两道浅浅的泪痕。
但那痕迹并不明显，若不是眼尾处还留着一抹薄红，他估计也发现不了。
方才在葶兰阁吃饭的时候，他一直分神留意她的情绪，见她果然比往日沉默了许多。
一直到现在，他这颗心还是悬着的，始终放不下来。
他平时看到的都是她没心没肺的样子，第一次见到她的眼泪，有些不知所措。
以前，他的冷言冷语不知吓哭过多少对他有意的女子。
他也一直觉得女子哭哭啼啼是件很烦人的事，也不乐得去哄那些娇气的世家小姐。
但这次，他是真的有些慌了。
祈钰躲了一下，“没什么。”
厉明诀却不肯让她如愿，手指顺着她的脸颊滑下，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将这张脸给掰正。
他目光深深地看着她，语气轻柔道：“王妃想要的本王都能给，这句话不是拿来哄你的。”
祈钰险些要被溺死在他的目光中。
齐王殿下长得确实好，那双桃花眼专注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格外深情。
这世间大约没有哪个女子能逃过，她只是一个俗人，自然也不能免俗。
可他是齐王，日后还会成为这天下的王。
无论是三妻四妾还是三宫六院都是正常的，或许她从一开始就不该把这颗心交出去的。
“王爷还是忘了这句话吧。”祈钰阖上双眼，不敢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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