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升学宴，赵会彬准备了十分充足的蔬菜和肉类。
即便午饭坐了满满40桌人，最后还是剩下不少新鲜的食材。正好，做晚饭的材料有了，不用再去花钱另买了。
另外，中午剩下的饭菜里，有不少都是没人动过筷子的。所以，孙桂芳决定再炒两个新菜，就可以一起上桌当作晚饭了。
女人们在厨房里忙活。
男人们坐在屋前等着开饭的间隙，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大舅孙庆仁指间夹着一根香烟，上衣兜里鼓鼓的，里面装的是他中午刚抢到的中华软包，平时他可舍不得买这么贵的牌子。他冲着院里的果树一抬下巴，问道：“这些果树一年结不少果，卖不少钱吧？”
赵会彬摇了摇头，“房东赵建军家的，我没打听过。”
二舅孙庆义语气里尽是垂涎，“这么大的院子，少说也有两百棵。苹果、桃、梨、枣、樱桃，我看到好几种果树了。一年下来，肯定有好几万的收入。二姐夫，你跟房东不是亲戚么，能不知道？”
无论他们如何打听，赵会彬只作不知，“赵建军跟我之间的亲戚关系拐着好几道弯儿呢。碰巧他家的空房合适，我才租的，跟他确实不太熟。再说，他家这果树在东庙村里不算大的，只能排在中等位置。”
言外之意，人家一年赚多少钱是人家自己的事，多少都跟你们无关，你们就别刨根问底了。
孙庆仁看着挂满果的枝头，摸着下巴，“也不知道东庙村后村什么时候能拆迁。到时候，这些养果园的不就发了？”
孙庆义附和着大哥：“可不是？听说前村拆迁后，后村不少人家都开始加种果树了？”
“那还得了。本来他们就有大果园，继续加种的话，等拆迁真轮到这里，他们一个个岂不是都赚麻了。”
孙庆仁愤愤不平。在他看来，这些人跟他一样没付出什么，却能不劳而获，不过是仗着运气好。
老姨夫肖刚咳了一声，打断二人，“拆迁能不能拆到这里，还是未知的。”
孙庆义晃了晃手指，高深莫测地笑道：“三妹夫之前不是怎么也不肯说下次哪里能拆迁么，现在怎么这么肯定这里拆不了。”
上次在他爸妈那里，他们哥仨好话说尽了，也没能从肖刚嘴里套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他不说没关系，孙庆义心里得意，自己请教的高人明确说了下次拆迁肯定还在北边，毕竟这边离市里更近，沿着疏港路就能直达。
孙庆义觉得很有道理，还把消息分享给了媳妇的娘家兄弟们。几人因此也都高看他一眼。
他和大小舅子商量过后，在东庙村前面不远处的红海村合伙买了地。不是他不想单独买，实在是地价上涨，他的钱包不允许。
他本来心里还有几分忐忑，结果买地的时候竟然让他碰到了同样去买地的孙庆仁和孙庆礼。他心里的犹豫一下子就没了。他们也在这里买，说明他的选择没错。
可随即，他很快又想到两人没有一个人提醒过他。要不是自己有先见之明，他们就悄悄背着他把地买好了。
孙庆义却没想过，他自己不也是只把消息告诉了媳妇的娘家兄弟，却瞒着自己的两个兄弟么。
孙庆义当然没有想过，他压根就从来不会这么想。
因为在他心底，一直认为兄弟三人当中，他是吃了大亏的那个。哥哥是长子，从小被父母重视，弟弟是老幺，打小受尽宠爱。他排在中间，从父母那里分到的注意力微乎其微。近些年，父母对他的好，不过是看在他儿子是长孙的份上，弥补过去对他不起罢了。是他们欠他的。
他自然习惯了有好事只想着自己，怎么可能会想起自己的两个兄弟。
兄弟三人各站一边谁也不理谁。
二舅姆王玥从厨房里出来，对眼前的一幕熟视无睹。正常现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她手里拿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抬起头，手搭凉棚，眼睛四下里寻找，很快挑出了苹果挂红最多的几棵果树。
“庆义，过来帮我摘苹果，红的都摘下来，把塑料袋装满。”
赵会彬刚才没理会几人之间的交锋，此刻却不能坐视不理了。他连忙站起身笑着阻止，“二弟，摘几个尝尝味儿就行了，没熟透的苹果也不好吃。”
现在才7月末，挂红的苹果本来就不多。那么大的袋子装满的话，怎么也得有七八斤了。
问都不问主人一声，自己就去摘，二弟和二弟妹的吃相未免有点难看。
孙庆义手上动作不停，踮着脚去够最高枝头上的红苹果，“二姐夫，房东又不在这儿，你说这些给谁听？再说了，房东看到的话，到时候我给钱还不行吗？”
挂红的苹果一棵树上就那么几个，装满整个大塑料袋需要几棵树，房东就是瞎子也能发现蹊跷。他们是随时可以走人，他还要继续在这儿住几个月呢。
赵会彬被无视，气得无语，他媳妇的兄弟都是些什么人啊。可转念一想，他自己的兄弟也不咋地。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他多虑了。
“汪汪汪！”震天响的狗叫声，蓦地响起。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几米远的一棵果树下，一只半人高的黑背土狗，抻着脖子，冲着果树下的两个偷果贼呲牙咧嘴。
它的叫唤，很快引来同伴的呼应。院子里三四个不同方位，几乎同时响起了狗叫声。
孙庆义因为个子矮，一只脚用力踩在树杈上，正两手扒拉着往上爬，就被凶猛的狗叫声吓得一屁股摔在地上。
王玥也害怕，但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软着腿儿过去把人扶起，两人互相搀扶着退到了屋檐下。
颤抖着声音问道：“二姐夫，家里怎么还有狗？”听声音还不止一只。
这回轮到赵会彬不慌不忙了，“这么大的果园，当然得养狗看家护院了。”
他们这么多人在屋檐下坐了半天，狗一声也没吭。偏偏他们去树下摘人家的苹果，狗立刻出声叫唤。
还问他为啥院里有狗？
答案还不明显么。
人家就是为了防他们这样的偷果贼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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