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是如此柔软，又是如此的巨大，轻易地遮蔽视线，阻碍呼吸，让吸入内的气流染上致幻的幽香。
虽然还想多靠一会，但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冯世靠回床背。
他不住地喘气，缓解因为恐惧紧绷的身体。
此刻冯世脸色苍白，配合他先前的动作，这无疑是惊吓过度的表现，因此巴麻美没想太多，只当是冯世被吓坏了，连忙关切地问候。
“你怎么了？”
“梦见了一些过去的事情……”冯世挡住脸，不想让巴麻美看到他现在的表情。
该死！原来是这么回事！
毫无疑问，昨晚的梦就是真理给予他的补偿，是他失去的记忆。
这对于他而言当然是宝贵之物，因为那是他的过去，是连接两世的纽带。
可他为什么会被当成活祭品？！
如果他被献祭了，那他的家人呢？
那位回应他的伟大存在究竟是经过了怎样的判断，才选择让他转生，而不是在原本的世界接着活下去？
冯世不知道，也不敢细想。
也许这只是上位者的一个玩笑，家人什么事情也没有，只是他被牵连，在异世界转生；也许他的家人一起被献祭，只是他刚好活到了最后；又或者……
但，他真的要继续探究下去吗？
是就此住手，用谎言遮蔽双眼，选择性忘掉这一切，当一个快乐的愚者，还是支付代价，哪怕到头来无能无力，也要直面惨淡的现实？
“你没事吧？”
温暖而柔软的手敷在额头上，抬眼是巴麻美担忧的目光。
“你的脸色好白，这是魔女的正常情况吗？”
“……抱歉，只是，只是稍微被吓到了。”冯世喉头滚动，咽下满嘴的血腥味，露出一个让人心疼的微笑：“能给我杯水吗？”
“好的，等一下。”
巴麻美迈着小碎步快速离开，听着脚步远去，冯世埋首在双手间，触手吸干了所有的泪水，迅速抚平了充血的双眼。
当巴麻美返回时，一切都结束了。
*
*
奶锅冒着喷香的水汽，巴麻美套着围裙，在炉子前忙碌。
冯世坐在客厅的桌子上，慵懒地看着巴麻美的背影发呆，小脑瓜子飞速地整理现状。
毋庸置疑，真理是一个追求等价交换的奸商，祂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因此每一份馈赠背后都隐藏着代价，只是这份代价不一定由他（冯世）支付。
可以推断，他穿越到这个世界、成为魔女也能保持理智，以及能继续和真理交易……这一切的代价都源自那场献祭。
那么之后真理白给他的东西一定是在投资，诱惑他支付更多的代价。
不得不说，真理成功了，他确实对过去发生了什么感兴趣的不得了，如果孤身一人的话，此刻他已经到处猎杀魔女，用它们的灵魂和真理做交易。
但他不是一个人。
他的身边聚集了很多信任他的人，他必须要对这份信任负责。
所以在度过魔女之夜前他不能浪费悲叹之种，必须把好钢用在刀刃上，为即将到来的灾难做好准备。
所以稍作忍耐吧，真相就摆在那里，不会逃跑，只要他还活着就有机会了解真相。
而他现在的任务就是带领信任他的人活下去，只有这样他才能对过去和现在都有所交代，然后昂首挺胸地面对未来。
轻轻吐出一口气，冯世起身，走进厨房：“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嗯~”巴麻美摇摇头，点在冯世的鼻尖上，温柔的笑着：“冯世酱等着就好了，之前都是冯世酱照顾我，今天轮到我来照顾冯世酱了。”
所以说为什么要加个“酱”啦？
而且他做家务是为了抵伙食费，毕竟他一直没来得及找工作，饭钱都是巴麻美出，他饭量又大，总不好吃白饭。
就算巴麻美不在意，他也会不好意思。
但在巴麻美的坚持下，冯世只好乖乖地坐回去，享受难得的软饭。
有一说一，真香！
吃过早餐，冯世决定去一趟医院，补充一下损失的魔力，巴麻美也责无旁贷地跟了过来。
医院的负能量一如既往的充沛，如果放在什么魑魅魍魉横行的灵异世界观下，此处应有几只怨灵。
可这是魔法少女的片场，冯世只能用极为低下的效率收集大气中弥散的负能量，而不是追着怨灵到处跑。
真是太可惜了。
接近两个小时后，冯世和巴麻美把医院有病人的地方都逛了一遍，在这个过程中魔女之吻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每当有人质疑他们的身份时，冯世就控制触手一个魔女之吻戳上去，轻松化解危机。
跟着冯世再回到医院一楼的大厅后，巴麻美明显感觉医院空气清新活跃不少。
从自动售卖机返回，冯世把一罐咖啡递给巴麻美，然后牵起巴麻美的手说：“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跟着冯世，两人先乘坐电梯来到医院三楼，然后进入VIp病房区，更换电梯来到天台。
但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巴麻美愕然发现，见泷原市立医院的天台上竟然有一座花园。
她以前从未见过。
“真漂亮……”巴麻美低声感叹，侧过头，发旋落在肩上，笑嘻嘻地看着冯世：“这也是你之前发现的？”
“是啊是啊~”冯世微微点头，表面风轻云淡，实则慌成老狗。
这地方其实是VIp专区的修养花园，一般人连有这么个地方都不知道，所以……咳咳，都是过去积累的资本。
不过这种事情就没必要说出来了，让这个美好的误会保持下去吧。
两个人捧着热咖啡，并肩坐在雅致的花园里，感受彼此的气息，享受微凉清新的空气，慢悠悠地恢复体力。
就在此时，悠扬的弦声闯入两人的世界，却不显突兀，仿佛就是为了两人演奏。
脸颊微红，指尖微微颤抖，巴麻美偷偷地瞄了冯世一眼，然后悄悄地，悄悄地靠向冯世，趁少年未曾注意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直到一曲终了。
“走吧。”
冯世突兀地说：“志筑先生给我发了消息，他们帮我订购的实验动物已经到了。”
虽然很遗憾，想再多依偎一会，但巴麻美没有坚持，和冯世一起走向花园的入口。
在路上他们看到了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少年，少年面容清秀，手里抱着一把小提琴，刚刚演奏的人显然就是他。
看到冯世和巴麻美，少年愣住了，随后尴尬的偏移视线，却忍不住多看了巴麻美几眼。
哪怕明知道这很不礼貌，可那实在是太大了。
察觉到少年的龌龊内心，冯世极为不爽地上前一步，挡在巴麻美身前，阻断少年和巴麻美之间光传播的途径。
“刚才的演奏很好听，请问你的名字是？”
“啊！”少年回过神，羞涩地挠挠头：“谢谢，我叫上条恭介。”
“那还真是凑巧了。”
上条恭介不解地看向冯世。
他不认为冯世是他的粉丝，因为冯世的语气中并无热切，反而带着些许讥诮，而且这里只有上层圈子的人才能进来，所以冯世听过他的名字也不奇怪。
但问题在于，他有得罪过面前的少年……少女……额，反正是人就对了。
“请问我们认识吗？”上条恭介试探般地问。
冯世笑笑，说出了让上条恭介错愕的话语：“你相信魔法和奇迹都是存在的吗？”
上条恭介如遭雷击
他记得这句话，那是美树沙耶香昨天在他最绝望时说过的话，然后奇迹般的，他被断言报废的手在今天回复了正常。
仿佛命运再度垂青于他，将奇迹降临人间。
可为什么眼前的少……会说这句话？
沉默了一下，上条恭介回应：“我想大概是存在的吧？”
“是吗？”冯世的笑容变得险恶，他朝巴麻美做了一个手势，然后再度提问：“那你知道，奇迹和灾厄是孪生子吗？”
“……？”
啥意思？这是今年新品种的中二病吗？
上条恭介心中翻滚起烦躁，直觉告诉他不要在和这个人继续交谈，他决定顺从自己的直觉。
“抱歉，如果你没有什么事的话，那我要离开了。”
“这可真是巧了，我刚好有些事情。”冯世戏谑地说，不顾上条恭介越发难看的脸色。
上条恭介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是被找茬了。
难道就因为多看了几眼那个女人？有病吧！
在两人交谈时，巴麻美注意到冯世的影子沸腾了，无数沥青般的气泡炸裂，释放出刺鼻的味道，那种味道难以形容，巴麻美搜肠刮肚也难以找到合适的形容词。
但多年的经验告诉她，那是魔女的结界！
正如巴麻美所想，源自心像的风暴侵蚀世界，熟悉的风景再度出现。
俯视上条恭介呆滞的脸，冯世一脚踏在他的轮椅上，厉声呵斥：“你给我听好了！你的奇迹并非毫无代价！”
“美树沙耶香那个白痴为了让你恢复变成了魔法少女，要和怪物战斗，我对你们之间的感情和后续发展不感兴趣。”
“但你有责任知道这一切！软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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