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碗饭，乔渔最后当然没吃上。
魔都时间上午十点过五分。
今天是一个难得的大晴天，水波温柔，阳光炽烈，金色的淡芒洒在白色的绒毛被上，勾勒出阳光的形状。
“小鱼。”
时怀自卧室的门一路走到床边，他声音轻淡，缓缓伸出一只手压在少年的身上，遮住了阳光。
“唔…”乔渔不满的哼唧了一声，耍赖般的转了个身，似乎还想继续睡。
“不要睡了。”时怀伸手挠了挠乔渔的下巴，后者想躲又躲不开，只能睁开眼睛，撒娇一样的在时怀的手上蹭了蹭。
刚睡醒的乔渔，永远都是最乖的，乖的让人心软，心颤。
“我为你预约了体检，在家里，快起来。”
乔渔上次受伤，医生曾经提醒过时怀两次要给乔渔做体检，时怀当时虽然没说，但是心里已经记下了。
他要知道乔渔身体最具体的状况，只有知道了，才能够放心。
做体检需要的医用器具很多，即使是时怀也没办法马上全部弄到手，耽搁了很多天，才堪堪聚齐。
为了今天的体检，时怀甚至刻意没有喊乔渔吃早饭，让他一觉睡到了现在。
体检？什么体检？
乔渔脑子嗡的一下，整个人瞬间清醒，时怀抓准时机瞬间将乔渔拉起来，随后十分自然的扛在肩上。
“这次起床的速度很快，值得奖励。”
乔渔在他的背后拍了两下，努力的回头询问：“不会要抽血吧！”
过去的很多年里，乔渔几乎都是住在医院的，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吃药，验血，生病，再救过来。
体检是乔渔最熟悉的事，抽血却是乔渔最厌恶惊恐的事。
整条手臂青紫不断，麻痹红肿的情形，乔渔甚至连第二次都不想再经历。
时怀在洗手台前将人放下，一只手搂着乔渔的腰防止他倒下来双腿无力摔倒，一只手抽出一旁的牙刷挤上了一点牙膏。
“时…唔！”乔渔刚一张嘴，就被人塞进了一个凉丝丝的牙刷，被迫闭嘴的乔渔满眼哀怨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口齿不清的说话。
“我不要！”
时怀差点被逗笑，装作听不懂的捏着乔渔的下巴仔细观察两排洁白的牙齿。
没有蛀牙，牙齿健康。
“我听不懂。”
乔渔刚想说话，就被紧跟着递到嘴边的水杯阻止，乔渔下意识吞了一口水。
“吐。”
水被吐出去，乔渔不满的抗议：“我不要！”
温热的毛巾贴在脸上，乔渔又下意识乖顺的仰起头方便时怀擦脸，就像一只呲牙的布偶猫，被梳毛时不满的喵喵叫着，却又乖乖的任由对方动作。
时怀放下毛巾，伸出手就要去抱洗手台上坐着的乔渔，少年不满的将身子向后缩，时怀直接伸手按住乔渔的后颈，俯身在蚌肉般的唇上落下轻描淡写的一吻。
“反对无效。”
趁着乔渔发懵，时怀又迅速将人扛在肩膀，大步的朝着楼下走去。
乔渔： ？
一楼的大厅里，除了时家原本的私人医生，甚至还多出了两个，秦特助站在一旁目不斜视的盯着，而摆了一大片的，是数不清的医疗器材。
“时先生。”
时怀轻轻点头，抱着乔渔在沙发坐下，乔渔的腿不良于行，甚至连跑都做不到。
“时先生…时先生。”
必杀技一：装可怜。
乔渔可怜的仰起头，本就是多情的泪眼，此刻红了一点，更是可怜的泛起水波。
“哭也没用。”
乔渔：……
必杀技二：耍无赖。
乔渔的可怜表情瞬间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小猫呲牙一样凶巴巴的表情：“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你这是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
时怀点头，随意的压了压乔渔的脑袋：“嗯，去告我吧。”
乔渔：……
三个穿着白大褂的一声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仪器，其中一个手里更是握着一根细长的针管，上面的针尖随着动作，甚至还闪过淡淡的寒芒。
手臂被人抬起来，乔渔顺势也仰起头，眼神哀怨又可怜，看的医生连手都有点抖了。
时怀忽的从身后伸出了一只手，他的手很大，修长的手掌覆盖在乔渔的脸上时，几乎遮住了乔渔的大半张脸。
没有了乔渔的眼神攻势，医生的态度瞬间变得专业起来，冰凉的消毒液体，还有针尖抵在皮肤上令人颤栗的触感。
乔渔下意识抖了一下，身后贴上来一具泛着一点冷意的躯壳，乔渔退无可退，只能被时怀搂着肩膀，感受着针尖嵌入皮肤的刺痛。
抽血和打针又是不一样的，乔渔或许能够习惯打针，却始终无法忍受抽血。
那种感觉就像是清晰的感受着自己身体里沸腾的血液一点点被抽走，刺痛感只会愈演愈烈，漫长而又残酷。
化验所需要用到的血液不多，细小的针筒几乎只抽了一半，就被棉布压住止血了。
针孔的创伤很小，即便是凝血障碍也能够很快止住。
乔渔的脸都白了，捂着胳膊垂着头的样子，萎靡又可怜。
体检的项目很多，即便不用像在医院一样几个楼层来回跑，也不用等排号，乔渔也还是折腾了半个多小时。
中间的时候，乔渔又被按着抽了两回血，结束的时候，少年整条莹润雪白的胳膊都红肿青紫了起来，像是遭受了什么非人的虐待。
几个医生坐在一起，厚厚的化验结果被他们仔细的看了半天。
乔渔缩在沙发上，他的脑袋靠在时怀的大腿上，时怀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垂着眼眸，搭在沙发上的一只手时而轻捻，时而握紧，反反复复。
“时先生，体检的结果出来了，这是化验单。”
时怀接过，眼眸光是粗略一扫，就瞥见了长长的一列。
眉头瞬间锁紧，时怀一条一条，仔细的看下去。
“大腿的骨头基本已经坏死了，虽然不用截肢，但是直立行走的可能基本为零。”
“凝血障碍虽然不是病，但是一旦出血也会是很棘手的情况，不是单纯输血就一定有用的，而且乔先生是很罕见的Rh阴性血，很多医院的血库都不见得一定会有库存。”
“严重营养不良，伴随贫血，缺钙，轻微肺炎，心律不齐。”
医生的话，和手里的化验单，一字一句，都让时怀的身体缓缓开始变得冰冷，偏偏怀里乔渔，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好像这些病不是他得的一样。
“多接触一点阳光，对身体也会有好处的，大部分缺钙的人，都是因为不晒太阳。”
听着医生的话，乔渔像是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他有点不满的反驳：“我每天都晒着太阳睡觉。”
医生：……
时怀：“别说话。”
时怀放下手里的病历单，对站在一旁的秦特助缓缓开口：“送医生离开。”
说完，他低头捏住乔渔的下巴，恨铁不成钢的道：“以后每天你都去晒一个小时的太阳。”
乔渔： ？
庸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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