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旦救明承，就要承认是她害的穆珲。若只是她，承认也就承认了，任何惩罚她都愿意接受。可她还有一个身份是姜国的九公主。
她一旦认下，那就是姜国王族和宣国皇室之间的事情了，事态只会越来越大。尚书府的纵火事件导致的后果姜俊妩亲眼所见，她绝不能第二次让悲剧上演了。
姜俊妩目光犹豫闪烁，完全下不了这个决心。
皇后盯着姜俊妩，有明承的前车之鉴，她决定轻易不开口，静观其变。
姜俊妩看着明承被折磨成这个样子，越想越难过，心中一股郁结难纾的气在身体中横冲直撞，撞的她一抽一抽的疼。
她脑海中思索着，目光盯着明承温柔的面庞，她终究狠下心来，回眸凝向皇后，冷声道
“我可以答应你承认是我害的雍王，但这件事情必须只是我和你们之间的事情，绝不上升到姜国子民。”
皇后奸计得逞一般的阴恻恻笑：“加个条件，指出幕后主使是穆璟。”
“此事乃我一人所为，不关穆璟的事情。”
皇后啧啧两声，起身摇了摇头：“明承为了保护你，被打成这个样子也不做假证诬陷你，而你竟然还在护着你们的仇人，还真是让人寒心呐。
你也不想想，你如今的身份是穆璟的姬妾，你无论承不承认，都和他脱不了关系，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承认是他指派你所为，如此既可以保全明承、又可以保姜国百姓、还能报姜国灭国之仇。”
姜俊妩死死盯着皇后，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她是恨穆璟，但她不傻。穆璟是个皇子，穆珲也是个皇子。穆珲没有性命之忧，皇帝就绝不会杀一个儿子为另外一个儿子报仇。
不能一击必杀之穆璟，她绝不能出卖穆璟。
无论是他对自己的利用，还是自己对他的利用，都还没有到结果的时候，把穆璟拖下水，也等于是把这个时候的自己拖下水。
除非穆璟的一切都跟她没关系，除非她离开穆璟，否则，这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情她不会做。
一旦穆璟反扑，她将束手无策，她不能为了明承一个，就将陆羽、星芽、云芽、菊香、小娅，甚至如今和她千丝万缕的人拉进来陪葬。
皇后的目光再次变得阴毒起来，站在明承的身边笑着对姜俊妩道
“你不愿意把穆璟拉下来，你的明承就救不了，来人，把明大人带下去。”
“是！”
侍卫冲进来，将奄奄一息的明承给拖了出去。
“明承，明承！”
姜俊妩想要去追，却被女官推了回来，姜俊妩跌坐在地上，有些失魂落魄。
皇后却自信张扬地站在姜俊妩的面前，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
“姜俊妩，本宫没有多少耐心等你思考，你多拖一日，本宫就剁他一双脚，再多一日就剁他一双手，你若想三天都没想清楚，本宫就把他处以宫刑，收到本宫殿中伺候。你好好想清楚！”
皇后说完后，掩帕轻笑。
随后将手帕扔在地上，转身离开了牢房之中。
铁牢门被哐当一声关上，姜俊妩整个人犹如被冷水洗过一般。
她该怎么办？
姜俊妩逼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她不可能想那么久，也没有时间给她想。
她并不后悔让明承去查赋税的事情，任何复国报仇的行动都是以鲜血为代价的，她现在想那些有的没的没意义。
可她该怎么选择？
想到穆珲当日的样子，姜俊妩心中泛起一阵的恶心。若不是监牢中不能沐浴，她早将身体上被穆珲哪怕隔着衣服碰过的地方给搓一个干净。
就算被抓到凤梧宫折磨，她也不后悔让穆珲吃苦头。她唯一后悔的是没让穆珲多吃点苦头，这才能抵消她和明承受到的折磨。
若他日功成，穆珲落在她的手上，她得一刀刀凌迟了他。
但现在，她如何功成，还遥遥无期。她既不能失了因为帮自己而获罪的明承，也不能轻易放弃对穆璟的利用。
可这两者冲突的时候，她该怎么选择？
姜俊妩慢慢走到床边，缓缓地坐了下来，望着只透着一点光亮的石窗，她的目光少有的明亮而柔和。
北定王府
穆璟从书房中走了出来，秋日高爽，落叶纷纷，穆璟伸出手接住了一片缱绻飘荡的落叶，叶落在他的手掌心中，柔和的黄色将这个季节最后的色彩装扮。
突然北风寒急，带着冰凉透爽，叶子落的更多了。
这时穆璟忽然说道：“时桑，把上次陛下赐的布匹给高言，让他给公主殿下新做两身衣裳。”
“是！”时桑顿了片刻又道：“怀夫人如今显怀，身子重了，是不是也得新做两身？”
穆璟回眸，凝向时桑，思索片刻
“不用，让她少出门。”
“是！”
墨狄从院子外面急行而入，来到穆璟的身边后，行礼道
“王爷，宋可受伤了，人在广陵楼，说要见上官公子，但属下没找到，只能来找你。”
穆璟眉头微蹙，转身道：“走，去看看。”
穆璟带着时桑和墨狄，骑马来到了广陵楼。
广陵楼为泾阳城数一数二的歌舞楼，楼中女子窈窕，歌舞弹曲绝妙，很受达官贵族的喜欢。广陵楼的掌事是一名为落羽杉的姑娘，人称羽娘，不仅色艺双绝，来历更是神秘。
楼中姑娘非青楼楚馆之辈，卖艺不卖身，连轻薄调戏都会被羽娘赶出楼去，便是太子来此也给几分薄面。
故而在泾阳城中，此地算是少有的风雅之地。
穆璟在侍从的引路下，从侧门进入了广陵楼。听到通报的羽娘，亲自迎了出来。
“王爷，你怎么来了？”
羽娘的脸上很是高兴，娇媚的眉眼间带着温柔和娇羞，跑过来时，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有人受伤了？”穆璟道
羽娘反应过来，当即引路，回道：“是，宋可从外面逃进来的时候就受伤了，伤的还不轻，属下已经让楼中的大夫去看了，只是到现在都还没有脱离危险。”
“去看看！”
“好，王爷跟我来。”
羽娘领着穆璟，从弯弯绕绕的花厅后来到了一处隐蔽的房间，羽娘道
“这是我的房间，除了自己人，都不许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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