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阴森恐怖，带着浓浓的杀意。
是谁，不言而喻。
秋娘被吓得脸色惨白，连滚带爬想要跑。
然而，风却越刮越大。
仿佛有无数只手脚拉住她，将她扯起来挂在空中。
风沙走石尽情地割在她身上。
恍若凌迟。
秋娘痛苦地惨叫出来，血很快就染红了她的衣裙。
赵六子双手抱头蜷缩着滚在地上哀嚎不已。
风也将他卷起来，拉扯开四肢，尽情地切割。
一时之间，一男一女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为什么！”
那道恐怖的声音再次笼罩，其中饱含的怨愤更加浓重。
“我，我说！我说！”
赵六子最先开口，他痛苦地断断续续道：“是，是秋娘！这是个忘，忘恩负义的毒妇！您，您那么厉害，我只会害怕，哪里敢，敢害您！是这个毒，毒妇！她告诉我，告诉我说您已经没了修为，让我，让我来杀您！是她怂恿的，不关我的事！
您，您放过我吧，啊啊啊啊好疼，好疼——”
秋娘闻言，目眦欲裂，忍痛叫道：“素娥姐姐，你不要听他瞎说！你，你知道的，赵六子、赵六子就是个畜生！我，我怎么会怂恿他来害你！刚才你不是也看到，看到我脸上的伤了吗，是赵六子这个畜生打的！
今天他，他偷偷摸摸回来，听说你，你不在，便立刻上门打我！
他把对你的怒火全都发泄在我身上！
我快要被他打死也没有吐露你的半点情况！可是，可是这个畜生狠毒啊，要是当场把我打死也，也一了百了了，可这畜生，这畜生变着法的折磨我，问我你的事情。
我受不住，只能说了。
这畜生便起了歹心，逼迫我过来，过来引诱你出来………”
她断断续续说完，又呜呜咽咽地哭：“素娥姐姐我知道我对不住你，可，可这一切都不是我愿意的，是他逼我的，你知道的，你知道我天生命苦，过的都是什么猪狗不如的日子。
我这样一个命苦的弱女子，除了听她摆布，我能做什么呢？
素娥姐姐，你原谅我！原谅我！我再也不会了，我听你的，我离开，我我去别的地方生活，我也当掌柜娘子！
姐姐，快停手好吗，疼，疼啊！”
赵六子听后提起一口气，忍痛愤怒地骂道：“好个烂心烂肺的毒妇，这话你也能说得出口！我赵六子再，再是畜生，我也没毒害过恩人，你这个毒妇做了什么？
是，我今天回来听说素娥不在，是跑过来打你了！你他娘皮糙肉厚，老子揍了你十几年你都扛过来了，怎么偏偏今天抗不住了？
才打你几下，你就巴巴地将素娥的事情全说了，还，还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她身上！
说什么，都是这个害人的妖怪，强行把你，把你关在宅子里，不许你回去！
又说什么，你心里只有我，既然已经嫁给我，那这辈子，这辈子都是我的人，甘愿为我当牛做马！
也从没想过离开我，是素娥这个妖怪看不得，看不得咱们夫妻一体，想拆散咱们，你恨不能，恨不能扒她的皮，拆她的骨，吃她的肉。
这不是你说的？毒妇，你敢说这不是你说的！”
“不是！不是！”秋娘脸上也被割出道道血痕，恐惧到极点大喊，“不是，不是我说的，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素娥姐啊啊啊啊啊——”
风沙没有让她再有机会辩解。
像无数条利丝围绕着她，快速旋转刮切着她的身体。
秋娘再发不出声音，被飞沙围绕切割的身体，血水像炸开的汁水，飞射四溅，最后淅淅沥沥落下。
赵六子被喷了一身的血水，又与自己身上被切割出的血水混合，让她整个人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恐惧像一张巨大的手抓着他的心脏，却又生出一丝丝庆幸。
还好，还好被这样切割的不是他。
旁边，裹挟着秋娘的风沙渐渐停下来。
秋娘已经成了一个血人，看不清头脸面目。
但她还活着。
她的身体还是颤抖，还在起伏。
一直悬浮在虚空中的黑红日头渐渐靠近了，其后的巨大身躯也浮现出来。
是一只通体漆黑的鹅身，黑红色的双眼紧紧盯着她。
里面充满怨恨。
“我，错了，放，放过我………”
秋娘发出细弱蚊蝇的求饶声。
黑鹅怨毒道：“你，害我性命，又害我，不能成仙，我怎么会放你！”
它举起翅膀，缓缓插入秋娘的胸膛：“听说，你们人坏，心肝是黑的，我要看看，你的心肝，是什么颜色。”
“不，不！”
秋娘痉挛着叫出声。
黑鹅的动作很慢，它似乎就在欣赏享受秋娘的临死前的状态。
寻摸一刻钟过后，在秋娘已经开始翻白眼，再也发不出声后，插在她胸膛里的翅膀才收力抽出。
带出淋淋拉拉的内脏。
黑鹅看看自己手里攥着的东西。
“红的？又是谎话，人，恶！”
黑鹅攥了下翅膀，心脏等脏器被轻易捏碎。
秋娘的破烂的躯壳在空中飘荡，她的魂魄呆呆地飘在旁边。
黑鹅抬了下翅膀将魂魄搅碎，黑红色的眼睛看向旁边的赵六子。
亲眼看见秋娘的惨状，再被这双眼睛锁定，赵六子双眼一翻，霎时晕死过去。
黑鹅将他弄醒，折磨了好一会儿，这才将人连魂魄一并弄死。
两个人都死了。
可黑鹅还是愤恨。
满腔的不甘，愤怒，恨糅杂在一起，侵蚀着它的神智。
它想要宣泄，想要杀掉这世上所有的人。
想让这群虚伪，恶毒的人付出代价！
官道上骑马过来的一行人便是它的目标。
还好，有人阻止了它。
并且肯接纳它。
游离在外的素鹅，看着大白鹅跟着玄衣女子离开。
看着女子赐它修炼功法，看着女子为它裁剪纸衣。
看着它在女子身边一点一点好起来。
心里满足又庆幸。
它是一只白鹅，懵懵懂懂开了灵智，跌跌撞撞找到修炼的法门。
它发现只要它多行善事，便能增长修为。
自此它便一直这样做。
它活了五十年，行善行了五十年，终于能化作人形。
它特别高兴，因为这样行善就更加方便了，那么它的修炼速度也能加快。
很快就可以得道成仙。
她以人身行走在世间各处积德行善。
虽然途中会遇到不愉快的事情，但都在它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五十年后，它来到春夏镇。
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帮助这里的人。
秋娘便是其中之一。
它帮她打走了欺负她的丈夫，听她哭诉自己再也不能有孕，便把自己的修为灌入她体内，修养她的身子，好让她能再次有孕。
而它则因为流失大量修为，维持不住人形，化为本体白鹅。
它并没有后悔。
因为它的本体也没有那么脆弱，雷劫也不是靠修为来抗衡，而且靠它行的善举。
它认为，它行了这么多善事，就算没了修为也能扛过来的。
是的，它该渡劫成仙了。
修成人形之时，它便受了一道雷劫。
这一次，应该是更大的雷劫。
哪里知道，它最后的劫数竟然不是雷，而是秋娘。
想来也是。
它这一路太顺了。
如果没有秋娘这个劫数考验它，告诉它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
就算它成了仙，也是一个糊涂仙。
早晚要出岔子。
还好，遇到了小姐。
能让她从头再来。
素娥看着大白鹅卧在如神邸的少女身边，将长长的脖颈放在她腿上，满足地笑了。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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