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跃动的火光为营地驱散周围的黑暗。
众人都有些沉默的吃着加热好的食物，火光蔓延的边缘，那群守卫的尸体被堆放在一起。
夜晚带来的黑暗在光明边缘好似模仿浪潮般，随着篝火明灭，不断重复将尸体吞没又吐出的循环。
“水月，趁着夜色赶路，是否能走海岸线的沙滩？”德克萨斯询问道，“这附近是一片林地，走夜路太过危险。”
水月明白德克萨斯的意思。
事情的原委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死了，即便这一切都是守卫们咎由自取。
这片大地很多事情，并非谁占理，谁就有话语权。
罗德岛这支队伍规模也算不错，德克萨斯和水月的战斗力也毋庸置疑，但队伍一没有博士兜底，二没有齐言牵头，对于可能出现的麻烦还是尽量避免为好。
最好的选择就是趁早离开是非之地。
“还是走沙滩吧。”水月经过思考得出结论，“最近海洋很平静，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德克萨斯点点头，对其他人叮嘱道：
“大家抓紧时间吃饭，然后立即继续赶路。”
“收到。”
海沫在一旁听完全部过程，拽了拽水月衣袖，小声道：
“是那些尸体会引来麻烦吗？为何我们不直接吃掉那些尸体，将痕迹销毁。”
水月：？？？
他听到海沫的建议后呼吸甚至都停滞一瞬。
在篝火的照映下，他凝视面前少女可爱的脸庞。
海沫仍然是那个海沫，但她那双原本灵动的眼眸，此刻却变得有些无神，只剩下一种名为生存本能的思绪在其中流转。
“你冷静些。”水月按住海沫的肩膀，沉声道，“我们是人，对待威胁可以做出反击，却不能因此舍弃自己的人性。”
“人性……是什么美好的品质吗？”海沫眼眸低垂。
水月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显然，海沫的过往仍在不断折磨她的内心，这使得海沫的海嗣化进程在不断加快。
水月有些不满地扫了一眼那群尸体。
守卫们展现出的贪念，恰好成为一只大手，狠狠推了一把正处于悬崖边缘的海沫。
“海沫，人性当然不是一种完全美好的品质，准确来说，它就不是用美好或者肮脏来形容的。”
水月苦口婆心开导又陷入偏执的海沫：“你确实看到了很多人性丑恶的一面，但你真的要因此将自己的人性也割舍吗？
难道在你看来，德克萨斯和能天使，还有队伍中的其他人，都是令你讨厌的人吗？”
“当然不是。”海沫立即摇头。
可很快她又将头垂得更低：“大家都是好人，可为什么好人永远都这么少？”
“这……环境的问题吧。”
水月无奈道：“伊比利亚的沿海地区状况有些复杂，如果是在一片富饶的土地上，人们展现出善意的可能性就要大很多。”
“环境……那我们是否可以改变环境？”
“有点难，但很多人都在为此努力着。”
“如果是海嗣的话，想要改变环境就很简单吧。”
海沫的双眼在火光下闪烁着有些诡异的光彩。
水月头疼的吸了口气。
这孩子也太犟了！
“海沫，你相信我吗？”水月问道。
海沫乖巧地点头。
见对方在这点还算听话，水月松了口气。
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乖，你先不要胡思乱想，等咱们这次旅途结束，我会带你更多的看一看这片大地。”水月柔声道，“就算要做什么决定，也不急于一时，不是吗？”
海沫思忖片刻，还是老老实实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重新露出笑容点头应下。
一顿有些匆忙的晚餐结束，德克萨斯将篝火熄灭，率领队伍趁着夜色开始赶路。
队伍休息的位置距离海边并不远，很快将林地甩在身后，来到空旷的沙滩地带。
漆黑的夜色中，沙滩还勉强可以反射部分月光，令人看得见脚下，但海水却已经化作墨色，似乎将所有光芒吞没，只余下永不停息的涛声。
运输物资的车辆轮胎碾压在沙滩上，速度明显变慢。
海沫在队伍中左右张望片刻，仰起头开始哼唱歌谣。
漆黑的海水中，渐渐有光点亮起。
越来越多的光点不断汇聚，伴随海浪起伏翻涌，连接成一片如同星海般璀璨的光带。
借着海沫用歌声唤来的这份光亮，队伍行进变得更加轻松。
感受到队伍里众人赞叹的视线，海沫笑容腼腆。
这种感觉真的蛮轻松的，就让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被埋藏在心底吧。
海沫心中悄悄生出一股对未来期待。
水月和德克萨斯借助海洋中的光芒，拿着地图确认前进路线，发现如果照这种行进速度发展下去，天亮时应该能抵达一处小村落，距离罗德岛当地办事处也仅剩两天的路程。
“根据资料，这个办事处是一位代号郁金香的女士负责。”
水月推测道：“在咱们前方的棘刺等人应该也在办事处附近展开工作，只要成功会合，我们接下来的路程就要轻松许多。”
“安啦，有德克萨斯在，肯定没意外！”
能天使顶着一个锃亮的光环，嘻嘻哈哈凑上来。
德克萨斯被晃得微微瞥开视线。
水月没好气道：“能天使，你知不知道自己这种发言有多危险？”
“有吗？”
能天使显然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错误。
水月和德克萨斯对视一眼，两人都显得有些无奈。
“提高警惕观察周围情况吧。”
“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丢下没跟上节奏的能天使，一前一后在队伍首尾肩负起守卫工作。
永恒的星辰在夜空闪烁，双月缓慢挪移，海潮涨落。
随着海洋深处一抹光亮涌现，宣告着又一个夜晚被安然度过。
璀璨的晨曦洒落在队伍最前方的水月脸上，也照亮队伍前方道路。
“这是……”
水月眉头立即拧成一团。
他身旁的一名术士干员也注意到前方出现的人群，语气有些惊讶道：
“这大清早就有人出来洗海澡了？”
水月：“……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是在搞活人献祭？”
在他们前方，一群衣着褴褛的村民聚在一起，脸上满是狂热，对着浪涛中海沫唤来的荧光藻类不停叩拜。
而人群与海洋之间，还有一名被捆住双手双脚的女子，正绝望的看着涨潮的海水不断向她漫来。
术士干员掏出自己的法杖，对水月询问道：
“是直接冲过去救人？还是先怒斥一番再冲过去救人？”
“你来负责，我还有更要紧的事情需要处理。”
水月将指挥任务转让出去，扭头去队伍中寻找海沫。
他可没有忘记，海沫的父母就是被这种刁民害死的，此刻突然又目睹类似的场面，以海沫偏执的性格他很担心这姑娘应激。
可等他找到海沫时，他意识到，能天使昨晚立的旗，经过一夜时间，还是狠狠插了下来。
海沫眼神中看不见半点光彩，怔怔看着前方呢喃：
“妈妈，为什么人类总是要自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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