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秋迟把视线从德牧身上移开，她抬头看向对方，问道：“所以，警官你的意思是？”
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让杨导员忍不住皱眉。
他迎上秋迟看过来的目光，凝重的说道：“德牧的攻击意识太强，昨天我们的助教就差点被伤到了……”
说到这里，杨导员停顿一下，视线转向旁边的季予安身上，接着说道：“昨天的测试结果显示，以它们目前的状态，已经不适合再从事警犬的工作。”
事实被挑明摆在眼前，不留一点余地。
话说到这里，季予安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
他清楚自己手下的两条德牧情况特殊，管教和训练的过程会艰辛一点，但没想到真实情况会这么严重。
沉吟了片刻后，说道：“你的意思是，基地这边是没有办法管教？”
“季少校，虽然很抱歉，但情况如此，我们也没办法。”杨导员委婉的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当被亲口承认，季予安的心里依旧不是滋味。
不是担心两条德牧失去“警犬编制”，而是如果训练基地这边的专业人员都拿它们没办法……他又不可能将其带回部队那边。
患有严重应激综合征的德牧，相当于有极端的精神疾病，一旦被放出来，只会后患无穷。
难道真的只能采用极端方式了吗？
想到这里，季予安眼底的思绪变得格外复杂。
在场的人都没有再说话，局面就这样突然沉默了下来。
三人各怀心事，在沉默中过了良久。
最后，还是秋迟出言打破了沉默
因为不是这一行的人，所以并不了解相关的情况，只听她缓缓开口询问道：“警官，请问目前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或者说任其发展下去，后果会怎样？”
这句话准确无误踩在了敏感点上。
听到这个问题，杨导员为难的看向一旁的季予安，似是在征求对方的意见。
季予安在听完秋迟的话后，半垂下眼帘。
随后，低沉的声音传来。
“因为基地这边没办法收留它们，所以目前只有两种选择，一是带走，但要保障社会治安问题；二是注射药物，实施安乐死。”
“……”
后面一句话传到耳边，秋迟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她直直注视着眼前的男人，似是想从对方口中得到一个转机。
看着那双抱着期待的眼睛，季予安抿了抿嘴，终究无奈的摇了摇头。
“对不起，部队那边不允许带过去，而且……”
而且，更别说是精神状态有问题的狗。
说着，他错开视线，害怕见到对方失望的表情，以致于这句话没说完，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注意到季予安躲闪的眼神，秋迟的心里一凉，顿时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她转过头，重新把视线放到德牧身上，盯着那两双乌溜溜的眼睛，眼底的眸色复杂。
接下来，大家都没有再说话。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画面：
秋迟与狗相对视，季予安看着秋迟，而杨导员看着季予安……
场面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片刻后，她从地上起身。
“抱歉，我先出去打个电话。”
说完这句话，便快步朝外面走去。
两条德牧见状，迈开腿就要跟出去，然而下一刻却被一道低沉的声音呵住了。
“站住！”
季予安的声音不怒自威，狗子们当场被镇住，它们停在原地，想跟出去，却又不敢，只能眼巴巴的目送视野中的身影越来越远。
见到人离开，杨导员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
“季少校，您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着。”
季予安沉声回应，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杨导员凝视着面前的人，张了张嘴，有些话终究还是没敢说出口。
在昏暗的环境中，季予安整个人更显得冷峻威严。
两人两狗就这么杵着，局面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
十分钟后。
沉寂的空间里，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两条德牧听到后，不再理会季予安，它们朝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不多时，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只是还没靠近，秋迟就先开了口：“季予安，我想带它们走，可以吗？”
说这话时，她的语气格外凝重认真。
两只狗子似是听懂了话里的意思，它们摇着尾巴，用脑袋蹭了蹭对方的小腿，还轻轻哼唧了两声。
一旁的杨导员见状，眉头已经拧成一座小山。
说实在的，他没有办法将德牧温顺乖巧的模样，与昨天人狗大战的混乱场面联系起来。
而当他看到季予安时，心里的惊讶更甚。
原本被低气压笼罩着的人，此时已经恢复正常，甚至周身散发的冷峻气势，都减弱了几分。
紧接着，季予安的声音响起：“可以，不过你确定吗？”
他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低沉，不经意间却藏了几分温柔。
这副态度与跟杨导员独处时，截然相反。
得到肯定回答，秋迟勾了勾嘴角，朝对方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
随即她半蹲下，与脚边的两只德牧对视，笑得眉眼弯弯：“西施，玉环，你们要跟我回家吗？”
说着，她抬手摸了摸它们的脑袋，动作温柔而怜惜。
“汪汪——”
“汪汪——”
狗子随即叫了两声，语调轻快，就像是在回应。
杨导员对此感到诧异，于是朝这边走来。
结果还没走两步，两条德牧忽然转过头来，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他，喉咙里还发出了咕噜咕噜的警告声。
“安静！”
见状，季予安厉声呵斥了一句。
又被凶，它们立马安静下来，还下意识往秋迟的身后躲了躲。
见到德牧又怂又乖的模样，她不由得轻笑出声，随即安抚道：“别怕别怕，他只是看起来凶，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嗷呜——”
西施低叫一声，仿佛在对这个说法表达抗议。
结果声音刚落，就被季予安瞪了一眼。
它被吓得低下头，连忙往秋迟的身后躲。
而玉环没出声，它趴在脚边，伸出舌头舔了舔对方的掌心，一举一动看起来都显得格外乖巧。
“这位姑娘，请问你是驯兽师吗？”
此时杨导员的声音冷不丁响起，他注视着面前的景象，眼底满是诧异。
再次听到别人问这个问题，秋迟下意识皱了皱眉，接着她抬眼朝对方看去。
“很抱歉，我不是。不过，警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
杨导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季予安沉声打断了。
“走吧，去办理相关手续。”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却收到了对方一记冰冷的眼刀，于是只好就此打住，并乖乖按照指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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