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他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情绪化是最要不得的。越是面对这种局面,越要保持冷静,才能找到破局之道。
他目光如炬,盯着高馆长,沉声问道:“然后呢?”
语气虽然平静,但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让高馆长都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然后?”高馆长胖脸上露出一丝讥讽,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继续说道:“然后苏家就迅速行动起来了!而且行动速度之快,手段之老辣,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他们一方面,立即动用自己在泉城经营多年的关系网。”高馆长竖起一根手指,“尤其是市文物局那边的力量。”
“陈老板您知道吗?听雨阁在本地那可是根深蒂固,盘根错节!”
“苏家老爷子早年就是文物鉴定委员会的专家顾问,跟文物局的好几任局长都是至交好友。苏家这些年给文物局捐赠过不少文物,帮助破获过多起文物走私案,可以说是文物局的'编外功臣'。”
高馆长掰着手指头细数着:“现任局长张德明,他儿子结婚时,苏老爷子送的贺礼是一对清乾隆的粉彩花瓶;副局长李建国的女儿出国留学,学费就是苏家赞助的;还有那个王航处长,他老婆开的古玩店,背后的货源渠道,有一半都是听雨阁提供的……”
“您说,这种关系网,能不牢固吗?”高馆长反问道。
“所以,苏家的电话打过去,不到半个小时,文物局那边就有了回应。”高馆长继续说,“他们很快就撺掇起了,以王航处长为代表的'地方保护主义'情绪。”
“王航这个人,本身就是泉城土生土长的,对外地人有一种天然的排斥心理。”高馆长分析道,“再加上他跟苏家的利益关系,苏家这么一煽风点火,他立马就上头了。”
“据我所知,王航今天上午十一点,就召集了文物局执法处的所有人,开了个紧急会议。”高馆长透露道,“会上,他大讲特讲文物保护的重要性,强调这批在泉城发现的文物,必须留在泉城,由本地文博单位接收研究,绝不能流向外地,更不能被个人据为己有。”
“他还举了好几个外地文物流失的案例,什么某某省的国宝被走私到国外啦,某某市的重要文物被私人藏家买走再也找不到啦……”高馆长摇着头,“反正就是各种危言耸听,把在场的人都给唬住了。”
“最后,王航拍板决定,立即组织执法队伍,前往韩家老宅,以'保护文物'的名义,将所有发现的文物进行查封、登记,防止流失。”
高馆长说到这里,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贴着陈阳的耳朵说:“另一方面,我还听说……”
他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偷听,才接着说:“苏家甚至暗中联系了一些……嗯,不那么上台面的势力。”
“泉城这地方,水很深。”高馆长压低声音,“表面上看起来歌舞升平,商业繁荣,但实际上,地下也有一套自己的规矩和秩序。”
“苏家在泉城经营这么多年,不可能只走白道,黑道上也肯定有他们的人脉。”
“我听说,苏家已经放出话去了,如果官方途径行不通,如果这个陈阳软硬不吃,那就……”高馆长没有把话说完,但那个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做好了万一官方途径行不通,就来硬的准备。”高馆长最终还是把话挑明了,“反正就是一个目的——”
他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一字一句地说:“势必要将这批国宝扣下,让您陈老板……人财两空,颜面扫地!”
“甚至,如果可能的话,还要把您彻底赶出泉城,让您以后再也不敢踏足这片土地!”
陈阳听得心头火起,同时又感到一阵寒意。苏雅琴这是要把他往死里整!不仅要在规则内打压他,甚至不惜动用灰色手段!其心可诛!
“我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高馆长继续说道,语气中透着几分自责,“当时我正在馆里主持一个学术座谈会,讨论新出土的汉代简牍保护问题。”
“会议中途,我在泉城文物局的学生给我打电话,说是有紧急情况。”高馆长回忆道,“我当时还以为是馆里的文物出了什么状况,赶紧找了个理由出来接电话。”
“结果一听,整个人都懵了!”高馆长苦笑着摇头,“他跟我说,王航处长正在召集紧急会议,商议如何扣押韩家密道出土的那批青铜器,不让它们流出泉城。”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这种事情怎么会这么急?”高馆长压低声音,“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听雨阁的苏大小姐在背后施压,甚至放话说如果官方途径行不通,她有的是办法!”
“当时我就知道要坏事!”高馆长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哪里是什么文物保护,分明就是仗势欺人!”
“我虽然跟陈老板您素未谋面,但您的大名和事迹,我是如雷贯耳。”高馆长的眼中闪过一丝敬佩,“江城陈阳,年纪轻轻却眼力惊人,去年在京城拍卖会上一举成名的事,我们圈内谁不知道?”
听高馆长说到这里,陈阳不由微微一笑,脸上带着几分意味看向了高馆长!高馆长看着陈阳的表情,不好意思笑了一下。
“更重要的是,我知道您是宋开元宋老的徒孙!”高馆长的语气变得更加郑重。
“而我的老领导,当年在京城学习工作的时候,跟宋老关系莫逆,”高馆长眼中流露出追忆的神色,“那还是八十年代末的事情,老领导当时在故宫博物院进修,宋老是他的授课老师之一。”
“受过宋老不少的提携和帮助,”高馆长继续说道,“有一次老领导在鉴定一件瓷器时出了纰漏,差点酿成大错,是宋老及时指正,还帮他圆了场,保住了他的前途。”
“从那以后,老领导对宋老一直是执弟子礼的!”高馆长语气中充满了感激,“逢年过节必定登门拜访,有什么学术问题也总是虚心请教。”
“宋老虽然嘴上说着'都是老朋友了,不必如此',但实际上也确实把老领导当作后辈来看待。”
说到这里,高馆长的神情变得恭敬起来:“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第一时间就联系了我的老领导。”
“将泉城这边的情况,特别是苏家要针对您的动向,原原本本地做了汇报。”高馆长回忆着当时的场景,“我记得很清楚,电话那头老领导听完后,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钟。”
“老领导一听,也非常重视,”高馆长说道,“他当时就在电话里说:'小高,这事可不是小事!苏家这是欺人太甚!'”
“他当即表示,绝不能看着宋老的后辈在泉城受这种欺负和算计!”高馆长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老领导说,宋老当年对他有知遇之恩,现在宋老的徒孙遇到麻烦,他怎么能袖手旁观?”
“他立刻亲自打电话联系了宋老。”高馆长说着,脸上露出一丝紧张的回忆,“当时我就在办公室拿着电话等着,那十几分钟真是度日如年,生怕事情有什么变数。”
高馆长脸上露出一丝感慨:“听我领导跟我说,宋老在电话里听说后,倒是很平静,”他学着宋老的语气,“据老领导后来转述,宋老当时还笑了笑,说'年轻人闯荡江湖,总要遇到些风浪'。”
“只是说了一句:陈阳自己能应付,不过麻烦越少越好。'”高馆长重复着这句话,“宋老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我明白,这是对您能力的认可,同时也是在保护您。”
“然后就跟我的老领导简单商议了一下。”高馆长继续说道,“在电话里聊了大概五分钟,主要是商量如何从制度层面化解这次危机。”
“最后给我的指示就是——”高馆长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当时的原话,“让我立刻以鲁省博物馆的名义,准备好相关的捐赠接收意向文件,”
“然后马上赶到韩宅,”高馆长说道,“老领导特别强调了'马上'这两个字,说一刻都不能耽搁,否则苏家那边可能就要动手了。”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住您和那批文物,”高馆长语气坚定,“老领导说,必要的时候可以动用博物馆的所有资源和关系。”
“绝不能让苏家和地方上的某些人得逞!”高馆长重复着这句话时,眼中闪过一丝愤慨,“老领导在电话里说,这不仅是为了帮您,更是要给某些倚仗地头势力、目无法纪的人一个教训!”
“并且明确告诉我,见到您之后,一切听您安排。”高馆长说完这句话,恭敬地看着陈阳,等待他的回应。
他摊摊手,笑道:“所以,我就火急火燎地准备文件,带着人赶过来了。”
说到这里,高馆长擦了擦额头,“陈老板您是不知道啊,我当时那个急啊!”
“平时走正常流程,这种捐赠接收意向书怎么也得三五天才能搞定,涉及各个部门会签、领导审批什么的。”
“但我那会儿哪有时间按部就班?直接把几个处长都叫到我办公室,一边催他们赶紧起草文件,特事特办。”
高馆长越说越激动:“文件刚打印出来,公章的印油都还没干透呢,我就抓起来塞进公文包,连外套都顾不上换,直接就往车上跑。”
他长出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后怕:“还好,总算没来晚!”
随即话锋一转,看向陈阳的眼神充满了钦佩,“陈老板,您可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他顿了顿,摇摇头,自我纠正道,“不,不对,这话说得不准确。什么吉人自有天相,那是运气!您这哪是靠运气?分明是智勇双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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