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萏和顾隽被一道门隔在外,努力嘬着腮,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顾隽没忍住弯下腰来,在落萏耳边小声问:“你看上他什么了?我不比他强。”
落萏眉毛微挑,抬头看他:“你太强了,我无福消受。”
顾隽:“......”
他发现那晚之后,落萏彻底不把他当男人看了。
没一会工作室的门,应声而开。
陆泽洛抱着一大沓木版出来,两人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很有默契的往边上退了退把位置让给他。
顾隽站在落萏旁边小声问:“你也不帮帮忙?”
“他不是能吗?自己拿呗。”
“你哪来这么大火气?”顾隽要不是清楚地知道,他们这一趟过来的目的,他一定会觉得落萏恨死了八月先生。
“理他干什么?跟个木头一样连个反应都没有。”
两人一路咬耳朵到前院,陆泽洛竖起耳朵听后面两人说话,却只有嗡嗡的动静,什么都听不清。
他把线版和色版一一摆好,还是他和落萏上次一起印财神的桌子。
落萏站了过去,陆泽洛下意识往旁边退了两步,紧跟在她身后的顾隽也停在她身边。
她就这样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落萏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落萏回头,非遗体验店早上本来就很少有预约,因为顾隽的到来,前院的大门都给关上了,其它桌子都是空的。
再看身后小李和小陈眼巴巴地跟了上来,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她顿了顿:“都没有人,非要挤在这块小地方?”
“别的桌子上,都有木版。”陆泽洛站在她右边,随口解释。
桌上放了一块线条走线十分讲究的线版。
顾隽隐约品出些什么,及时打断话题指了指桌上的线版,问了句:“为什么这块版上,有两幅神像。”
落萏收回思路,看了过去,眼睛倏地一亮,回头问:“这是师父后来复刻的吗?”
她没问陆泽洛,而是舍近求远问她后面的小陈小李。
小陈懵了瞬,才回过神来说:“是的,师父刻了好久,估计是看顾影帝过来,才拿出来的。”
顾隽眉头拧了下:“叫我顾隽就好。”
落萏一笑,揶揄道:“还是我们顾老师,有面子。”
“怎么说?这个技术含量很高吗?”
“我也不是很懂,我最近在写文,查了一些资料,这个年画很多年前就有了,好像是清朝那会的。”
“你看上面这个青龙明月刀,你眼熟不?”
顾隽一秒懂了她:“上面的是关公?”
“嗯,上面是关公下面是财神好像是寓意上关下财,取谐音就是上官下财,寓意可以带来官运和财运。”落萏认真解释,“反正寓意挺好的。”
陆泽洛听他解释完,本来被冷落的烦躁都散去了些,转而是浓浓得欣赏,落萏站在他们中间侃侃而谈的样子,在他眼里好像发着光。
“而且你可以看这上面的线条和雕刻,比我上次来印的那幅复杂得多,看着都很精美。”落萏当然注意到陆泽洛的神情,必须要踩一下他。
陆泽洛才刚刚翘起的嘴角,压了下去:“师父的手艺,我肯定比不了。”
“哦。”落萏淡淡应了声,侧头看顾隽,“试试?”
一说试试小李就已经去把纸张拿了过来,落萏顺手接过说了声谢谢,虽然距离上次印这个已经过去了一年,但是落萏还没忘,在一边当起了师父:“我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们要提醒我。”她回头对小陈和小李说。
两人点了点头。
落萏拿过一边的湿毛巾垂着头,擦拭着线版,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挂到她脸颊边。
她被蹭得有些痒,下意识用脸蹭了蹭手臂。
顾隽注意到,瞟了眼陆泽洛,反应很快地伸手帮她捋好头发:“你带皮筋了吗?”
落萏的嘴角一扯,眼里闪过一丝精明,余光往陆泽洛的方向瞟:“带了,在我棉袄口袋里,帮我弄一下?”
正好是靠顾隽的那边,他像是干过很多回一样,熟练地把手伸进落萏棉袄兜里,摸到一根皮筋。
十分自然地绕道落萏身后,对小陈和小李说:“让一让。”
小陈和小李连忙退至两边,不约而同看了眼陆泽洛,又对视一眼,看出了对方眼里的八卦之情。两人在一瞬间了然,十分识趣地退到一边,走回后院,这等修罗场,不是她们该看的。
顾隽丝毫不在意两个小姑娘的心思变化,专心地用手,捋顺落萏的头发,眼神里的温柔快要溢出来。
落萏像是不太舒服回头看了他一眼,顾隽笑着说:“怎么了?弄疼你了?”
顾隽捕捉到了落萏眼神里复杂的情绪,下一秒就见面前的姑娘朝她温柔一笑:“没有啊,就是没想到你还挺熟练。”
落萏很快收回视线,继续做手头的动作。
顾隽压下心底的那抹悸动,无声地泛起苦涩,有丰富拍摄经验的他,直到陆泽洛那个视角的盲区。
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自是甜煞了旁人。
陆泽洛舌头抵住上颚,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外泄,垂在裤边上的手不由握紧,什么都没说,也没离开。
这场戏没有演得太过,顾隽很快扎好马尾辫又问了一遍:“没弄疼你吧?”
落萏摇摇头,余光瞄了眼陆泽洛,撇了撇嘴:“你试试?”
她去取来黑色的颜料和顾隽换了个位置,她终于不被两个男人挤在中间,竟然意外地感觉放松。
“用这个把颜料涂满在线版上。”她本来的想法是顾隽把着她的手做,临到头来,她还是干不出这事。
顾隽不满她的犹豫,想要加快进程:“你要不示范一下?”
落萏想起第一回印刷的时候,笑了下:“我力气可能不太够,我也没什么技巧。”
“没事,咱们也不瞎弄,要真是印花了,我给杨老先生多买点材料,赔给他就是了。顾隽一边说,一边眼神暗示她按照说好的来。
落萏余光扫一眼陆泽洛,只见他一副毫不相干的样子,站在一旁就没由来地上火,干脆同意了,跟顾隽换了个位置,拿起棕刷往上一刷,线版又受了轻伤。
落萏:“......”
顾隽语气里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宠溺:“我早上没给你吃饭?”
说完他也不管,直接站到落萏身后,握着她的手:“我带着你。”
来之前他也看了点视频,说实话印刷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难的是雕刻的那块版。
落萏被笼罩在顾隽的气息之下,却没什么心猿意马的感觉。
突然,余光里的那道人影动了,没有多大的反应,也没有出声,默默地离开了操作台,往后院走。
就像他们一直无视他一样,陆泽洛也当他们不存在,走得干脆利落。
她侧头,凝视着那道背影,男人的身形挺拔,黑色的大衣衬得他肩宽腿长,潇洒地好像并不在意。
落萏突然就泄了气:“松开。”
顾隽轻嗤一声:“要不要这么无情?”
“这效果不是挺好?人不都气走了。”顾隽指了指被陆泽洛带上的门,“八月先生人还挺好,还知道关门。”
“算了,就这样吧,怪没意思的。我去找小陈教你?”落萏不在意顾隽的调侃。
“不用,你是不是手残?这有什么技术含量?”顾隽毫不客气的把她怼到一边,企图吸引她的注意。
落萏被怼得一个趔趄回神,稳住身子,撤到一边:“你行你上啊。”
二十分钟后,落萏承认自己是个手残了。她把年画交给小陈,拜托她晾干装裱好,她过两天来取,去跟师父师娘说了一声和顾隽走了。
“不多待会?”
“不待了,闹心。”
他们一起走回停车场,落萏的脸色不太好看,但也没冲顾隽发脾气:“走,请你吃饭。”
下午五点,非遗体验馆,陆泽洛被师父轰出工作室,无奈只能先回家,却被师娘拦住。
“小陆,这是萏萏放在这的年画,你给她带回去吧。”
上色完美的年画在陆泽洛眼里显得格外刺眼,脑子自动开始回放两人下午默契配合的样子,咬了咬牙没接:“她自己会来拿的。”
师娘叹了口气,终是没有忍住:“我知道你心里有事,不愿意跟我们说。你要是还想跟萏萏过下去,你就把它拿着,女孩子是要哄的,你摆着个臭脸给谁看呢?”
陆泽洛的话都被堵死,只能接过年画,他快看不懂落萏了,之前说不喜欢,现在又在他面前搞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他把年画放进后备箱,打电话给温乐安,心底的烦闷快要爆发:“出来喝酒?”
温乐安突然接到他的电话,不敢应,这家伙失联两个多月了:“不跟你喝,跟别人喝酒要钱,跟你喝酒要命。”
陆泽洛没说话坐在副驾驶上,眼睛盯着溢出,静静等着温乐安同意。
“好,开车来接我。”
manday酒吧,还是老位置,卡座上摆了一桌子酒。
陆泽洛单独坐在一边,半弯着腰,肌肉紧实的手臂搭在大腿上,手里酒杯冒着气泡的橙色液体泛着绚丽的光。
温乐安和谢忱眉头蹙得紧紧的,已经开始在为自己的尾椎默哀,两人已经数不清他喝了多少杯酒了。
“还让他喝呢?”谢忱拿着小饮料,拍了拍温乐安,表情十分纠结。
“喝吧喝吧,不行打电话给落萏。”温乐安拿着酒杯晃了晃,老神在在的样子,但是微微绷紧的脊背还是出卖了他,“这会她人总不在云南了吧?”
“关键落萏能接你电话?”谢忱真诚发问。
上回温乐安在武潇潇小区门口遇见落萏之后,他就去问了陆泽洛,才知道是他被套路了。
落萏根本就是愿意武潇潇和萧何洐在一起的,想到这他突然就不在意了,瞬间放松下来,也拿起酒杯豪饮两大杯。
“你不喝?”他还不忘问一句兄弟。
谢忱摇了摇头:“我备孕,不喝酒。”
“靠,最后混得最好的是你小子。”温乐安心里mmp他也想要香香软软的老婆暖被窝。
他踹了脚坐在一边闷头喝酒的陆泽洛醉都醉了,不问点什么可惜了:“你们怎么样了?落萏一直喜欢你,你之前表白怎么还失败了?”
谢忱皱眉问他:“什么表白?”
“就是我们毕业那次玩游戏,他不是发qq表白落萏了吗?”
“那不是游戏吗?”
“落萏又不知道是游戏。”温乐安反问。
“她知道。”陆泽洛和谢忱同时说。
两人对视一眼,陆泽洛拧眉问他:“你怎么知道?”
“她给你发了问号之后,就发qq问我了。” 谢忱坦然道,“她没跟你说吗?”
陆泽洛咬牙表情十分难看,神他妈好兄弟,一个两个都是来克他来的。
“你们之间还发生过什么?能一口气告诉我吗?别跟我藏着掖着。”
两人同时摇了摇头,对上陆泽洛的眼神不约而同往椅子里躲了躲,不敢再跟他说话。
“我求你现在就给落萏打电话,我怕一会场面太大,我们hold不住。”上次充其量只是被耍了一下,这次是真分手了。
谢忱一边退,一边往温乐安那边靠。
温乐安十分认同,悄悄拿手机录了段视频,发给落萏:【求你来manday一趟,没别的意思,毕竟你们还是合法夫妻,他要是杀人越货,你也要赔的不是吗?】
落萏本来是不想去的,但是看完温乐安发来的视频,再加上他的那句杀人越货,还是让她咯噔了一下,赶了过去。
等她到manday,陆泽洛已经喝完一轮,一桌子的酒,一半进了他的肚子里。
落萏在酒吧里转了一圈,刚想发微信给温乐安,突然瞟到了,疯狂朝她招手的温乐安和谢忱,走了过去。
“怎么了?”她蹙起眉头,一眼注意到坐在他们身侧的陆泽洛,他脱了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高领毛衣,安静地垂头坐着,要不是手里拿着酒杯,都看不出他喝酒了。
“喝醉了。”温乐安指了指陆泽洛,“你们今天干嘛了?”
“没干嘛。”落萏不太愿意搭理温乐安,“喝醉了?你们两个大男人,不能送他回家?
两个大男人同时朝她微笑:“不敢。”
“为什么?”
两个大男人对视一眼,眼神交流之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温乐安上前踢了踢陆泽洛的脚,问他:“你和落萏怎么了?今天为什么要喝酒。”
这也是他和谢忱商量好的,等落萏来了再问,万一又像上次那样,问一半又要出去找人,他俩是真不敢碰他。
落萏站在一边对温乐安踹脚的行为表示无语,甚至很想转身就走,不理解这魔幻的行为和动作。
但还没待她深思,坐在那边安静的男人,突然就有了反应,大着舌头说:“落萏不喜欢我了,她喜欢顾隽不要我了。”
温乐安和谢忱一脸吃到瓜的样子,看着落萏。
落萏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算什么?酒后吐真言?”
“嗯。”谢忱顿时玩心大起,对着陆泽洛说:“落萏让你给谢忱转两千块钱。”
落萏第一反应就是他有病,下一秒陆泽洛动作流畅地从旁边的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给谢忱转账。
“你们演我呢?”落萏完全震惊,不相信这是真的,她更相信陆泽洛跟他们串通起来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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