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没能掀起预期的风浪,江家小楼依旧平静。
江黎黎每日不是看书就是整理行李,气定神闲,仿佛外界的纷纷扰扰都与她无关。
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反而让那些想看笑话的人感到无趣和挫败。
但这平静,显然不是某些人愿意看到的。
这天下午,江黎黎正在房间里将她整理好的孕期笔记和急救手册收进行李箱。
林婉如坐在一旁,手里做着针线活,是一件给未来外孙准备的小衣服。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母女俩身上,温馨而宁静。
忽然,帮佣阿姨有些慌张地跑进来:
“夫人,黎黎小姐,不好了!隔壁张婶家的小孙子突发急病,上吐下泻,还抽抽了!张婶哭天抢地的,都快急疯了!”
林婉如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怎么回事?请大夫了吗?”
“请了请了!可是卫生所的李大夫今天去县里开会了,不在啊!张婶正打算抱孩子去县医院,可那孩子抽得厉害,怕路上……”
帮佣阿姨话音未落,江黎黎已经合上了行李箱,站起身。
“妈,我去看看。”她语气平静,眼神却已然进入了工作状态。
“黎黎,你……”林婉如下意识想阻拦,那可是急症,万一……
“妈,我心里有数。”江黎黎给了母亲一个安心的眼神,快步走了出去。
张婶家就在隔壁,此时院子里已经围了不少邻居,议论纷纷,气氛紧张。
张婶抱着一个约莫两三岁的男童,哭得几乎晕厥。那孩子面色青紫,四肢间歇性地抽搐,嘴角还有呕吐物的残留。
典型的惊厥症状!
江黎黎拨开人群,快步上前。
“张婶,把孩子放平!”她的声音清亮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瞬间压住了现场的嘈杂。
张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泪眼婆娑地看着江黎黎:“黎黎小姐,求你救救我家狗蛋!”
江黎黎没时间多说,迅速检查孩子的瞳孔、脉搏和呼吸。
高热,意识模糊,阵发性强直性痉挛……
“最近有没有摔到头?或者误食什么东西?”江黎黎一边检查一边快速询问。
“没有啊……今天早上还好好的,就刚才吃了点东西,没多久就开始吐,然后就抽起来了……”张婶慌乱地回忆着。
“吃了什么?”
“就……就吃了点昨天从供销社买的桃酥……”
桃酥?
江黎黎眼神一凝。
她凑近孩子嘴边,仔细闻了闻,除了酸腐的呕吐物气味,似乎还有一丝极淡的、不正常的苦涩味。
不是简单的食物中毒或高热惊厥!
她脑中飞快闪过几种可能。
“都散开!保持通风!”江黎黎头也不抬地命令道,同时迅速解开孩子的衣领,使其呼吸通畅。
她手法熟练地将孩子的头偏向一侧,清理口腔异物,防止窒息。
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她取下自己发梢上用来装饰的一根细长的银簪——这是原主喜欢的饰品之一。
“黎黎,你这是……”林婉如赶过来,看到女儿拿着簪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江黎黎没有解释,目光专注。
她用簪子尖端,极其精准而快速地刺激孩子的人中、合谷、涌泉等穴位。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
围观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几秒钟后,奇迹发生了。
孩子剧烈的抽搐,竟然缓缓平息了下来!青紫的脸色也开始回转!
“哎呦!不抽了!真的不抽了!”有人惊呼。
张婶喜极而泣,差点又要跪下。
江黎黎却没有放松,她沉声道:“只是暂时缓解,病因未除。必须立刻送医院!”
她看向周围:“谁家有板车?或者能帮忙拦辆车?要快!”
立刻有几个热心邻居应声去张罗。
就在这时,一个娇柔做作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黎黎姐,你刚才……用的是针灸吗?好厉害啊!”
江楚楚不知何时也挤进了人群,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崇拜。
“不过黎黎姐,你什么时候学的医术啊?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她眨着看似无辜的眼睛,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到。
这话一出,周围原本充满感激和惊叹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探究和疑虑。
是啊,江司令家的孙女,不是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吗?什么时候会这么厉害的医术了?
还能用簪子当银针救人?
这……也太神奇了吧?
江黎黎正在检查孩子的瞳孔反应,闻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知道,江楚楚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流言打不垮她,就想从别的地方找突破口了。
质疑她的医术来历?想给她扣上个“来历不明”、“装神弄鬼”的帽子?
可惜,打错了算盘。
“小时候体弱,跟一位老中医学过几年认穴,强身健体罢了,没什么值得说道的。”江黎黎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危急关头,死马当活马医,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出事。”
她这话,既解释了医术来源(推给虚无缥缈的“老中医”),又点明了刚才情况危急(不得已而为之),还彰显了救人的初心。
合情合理,无可指摘。
江楚楚被噎了一下,不死心,又道:“黎黎姐太谦虚了!我看你刚才那手法,比很多老中医都熟练呢!你是不是还偷偷学了别的?比如……给人开方子什么的?”
她这话,诱导性极强。
若是江黎黎顺着她的话承认自己还会开方,那后续她就能做更多文章——无证行医,可是大忌!
江黎黎心中冷笑。
这就开始下套了?
她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向江楚楚,眼神清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
“楚楚,你好像对我的医术特别感兴趣?”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这些草药针砭,说都是封建糟粕吗?”
“怎么今天,反倒追着问个不停?”
她语气无辜,却精准地戳破了江楚楚的伪装。
江楚楚脸色一僵,强笑道:“我……我这不是关心黎黎姐你嘛,也好奇……”
“好奇是好事。”江黎黎打断她,目光转向已经被抬上板车的孩子,语气转为严肃,“但现在救人要紧,这些闲话,以后再说。”
她不再看江楚楚一眼,对张婶和帮忙的邻居道:“我跟车一起去医院,路上需要观察情况。”
说完,她便快步跟上了板车。
留下江楚楚站在原地,感受着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脸上青白交错。
她本想当众质疑江黎黎,让她下不来台,最好能扣上个“故弄玄虚”、“无证行医”的帽子。
没想到,江黎黎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危机,反而显得她在这个关头纠缠不休,居心不良!
江黎黎坐在颠簸的板车上,小心护着孩子的头部,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江楚楚,你就这点道行吗?
布局?
我早就布好了。
就等着你,自己往坑里跳。
你不是喜欢撒谎,喜欢搬弄是非吗?
下次,我会给你准备一个更大的舞台。
让你在最喜欢、最信任你的人面前,
把你精心编织的谎言,
亲自,撕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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