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嫣然不战而认输的消息,像一场肆虐的瘟疫,以惊人的速度席卷了整个宗门,甚至穿透结界,在外界引发了不小的波澜。一时间,所有的话题都从对比赛的期待,转向了对这起匪夷所思事件的揣测与争论。
茶馆、饭堂、练功场、乃至回廊拐角,只要是有人聚集的地方,压低的议论声便不绝于耳。
“听说了吗?苏师姐她……竟然认输了!”
“还是主动认输!就在台上,还没动手!”
“为什么啊?那陈闲难道真有什么邪门手段,连苏师姐都怕了?”
“不可能!苏师姐的‘灵蝶舞’已得真传,怎么会怕一个靠运气走到现在的家伙?”
“我看未必是怕,或许……是有什么隐情?”
“能有什么隐情?总不至于是看上了那小子吧?”
“嘘!慎言!长老们正在气头上呢!”
流言蜚语,猜测质疑,如同无数只无形的手,将陈闲这个名字再次推向风口浪尖,涂抹上更加浓重、更加诡异的色彩。他被描绘成深藏不露的阴谋家,或是身怀邪术的妖人,甚至有人暗中猜测苏嫣然是否被他抓住了什么把柄。
而这一切风暴的核心,此刻却远离喧嚣,置身于宗门安排给决赛选手的僻静小院中。
与外面鼎沸的人声相比,林凡所在的房间却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压抑着令人窒息的平静。
他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指节因为用力握着窗棂而微微发白。桌上,散落着几张潦草画满分析线条的纸张,上面是陈闲之前几场比赛的招式拆解和动作轨迹模拟。
越是分析,林凡的心就越沉。
没有破绽。
至少,从武学常理上看,陈闲那些“意外”和“巧合”,在时机、角度、力道的选择上,都呈现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完美”。那根本不是运气能解释的,更像是一台无比精密的仪器,在瞬间完成了海量的计算后,执行的最优解。
“伪装……一定是伪装!” 林凡猛地转过身,眼中燃烧着笃定的火焰,驱散了那一丝因分析不透而产生的寒意。“他一定用了某种我们不知道的方式,掩盖了真实的实力,或者,是在进行某种……实验?”
他想起了陈闲那空洞的眼神,那非人的微笑。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那具看似普通的躯壳下,真的是一个“人”吗?
但随即,他就将这个过于荒诞的念头压了下去。无论如何,明天,在决赛的擂台上,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都要亲手终结这场闹剧!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窗外沉沉的夜空,也对着自己翻腾的内心,一字一句地低吼,如同立下誓言:
“陈闲!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装神弄鬼到了何时,明天!我一定会当众撕下你这层伪装!让你原形毕露!”
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
而与林凡房间那压抑的火药味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分配给陈闲的那间同样规格,却显得过分“干净”和冷清的屋子。
房间里几乎没有个人物品,桌椅床铺都保持着刚布置好时的状态,纤尘不染。
陈闲平躺在硬板床上,双手交叠置于腹部,姿势标准得像教科书里的插图。
他闭着眼,呼吸均匀、绵长,胸膛以完全一致的频率微微起伏。
【进入低功耗休眠模式。系统自检中……无异常。能量储备:97%。决赛对手数据加载完毕。应对方案预生成:3, 817种。核心指令:在不暴露非人类特征前提下,获取胜利,或模拟合理败北。】
【环境监测:安全。无异常能量波动。无恶意窥探。】
【休眠深度:Level 2。】
他“睡”得很香。
外界关于他的所有热议、猜测、辱骂乃至林凡那掷地有声的誓言,都如同拂过岩石的风,未能在他处理器内核中激起半分涟漪。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平静得没有一丝梦痕的脸上,那空洞,在此刻的静谧中,显得愈发深邃。
决赛的前夜,一方是熊熊燃烧的斗志与揭穿真相的渴望,另一方,是绝对的冷静与早已计算完毕的路径。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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