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贵妃为救蔓萝受伤,蔓萝心里记挂着这份恩情,亲自盯着太医换药,又吩咐小厨房炖了不少补血的汤品送去,一日里总要过去探望两三回。
这日用过早膳,蔓萝正琢磨着再给容璧寻些温和的祛疤膏来,康熙下朝后便直接过来了,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余怒未消与决断的神情。
“容璧今日如何了?”他先问了安贵妃的情况。
“太医说伤口愈合得不错,只是失血多了些,还得静养些时日。”蔓萝替他脱下朝冠,递上温热的帕子,“皇上也别太忧心了,姐姐吉人天相,会好起来的。”
康熙握住她的手,将她带到暖榻边坐下,目光沉凝:“刺客的事,已有眉目了。”
蔓萝心一提:“是?”
“是前朝余孽勾结了内务府一个被革职的管事,混在修缮偏殿的工匠里动的手脚。”康熙语气冰冷,“人已经拿了,朕已下旨,严惩不贷,夷其三族!”
蔓萝听得心头微凛,知道他这次是动了真怒,要杀鸡儆猴,彻底震慑那些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她靠在他肩头,软声道:“皇上为臣妾费心了。”
“你是朕心尖上的人,谁敢动你,朕便诛他九族!”康熙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随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对侍立一旁的梁九功吩咐道:“去,把朕库房里那支九尾凤钗取来。”
九尾凤钗?蔓萝微微一怔,那可是皇后才能使用的规制!
梁九功显然也吓了一跳,但不敢多问,立刻躬身退下,不多时,便捧着一个铺着明黄绸缎的紫檀木长匣回来了。
康熙亲手打开匣盖,刹那间,珠光宝气几乎要溢出来,那凤钗通体赤金打造,凤首衔着一颗硕大圆润的东珠,凤尾展开九股,每一股都缀满了细密璀璨的各色宝石,金丝累成的羽毛纤毫毕现,华贵夺目,威仪自成。
“蔓萝,”康熙拿起那支沉甸甸的凤钗,目光郑重地看着她,“这支九尾凤钗,朕今日赐予你,并准你仪仗逾制,比同皇后。从今往后,朕要这六宫上下都看清楚,你在朕心中的分量!”
蔓萝看着那支象征着无上荣宠与权力的凤钗,心头巨震。这赏赐太重了!重到超越了妃嫔的极限,几乎是在向所有人宣告,她董鄂蔓萝,虽无后位,却享后权!
她立刻起身,便要行大礼:“皇上,这于礼不合,臣妾万万不敢。”
康熙却伸手扶住了她,不容置疑地将凤钗放入她手中,语气带着帝王的霸道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朕说合就合!你为朕生儿育女,打理宫闱,数次遇险却始终顾全大局,当得起这份殊荣!日后若再有不长眼的冲撞于你,你便以此凤钗威仪,自行处置便是!”
手中凤钗冰凉沉重,蔓萝却能感受到康熙掌心传来的温热和力量。她抬眸,对上他深邃而坚定的目光,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这不仅是赏赐,更是一道护身符,一份赋予她直面风雨、震慑宵小的权力。
她不再推辞,缓缓收拢手指,握紧了那支凤钗,屈膝深深一福,声音清晰而柔顺:“臣妾谢皇上隆恩!定不负皇上厚爱。”
康熙见她收下,脸上这才露出些许笑意,亲自接过凤钗,小心翼翼地簪在她的发髻上。金灿灿的凤尾在她乌黑的云鬓间摇曳生辉,衬得她容颜愈发娇艳,眉宇间竟也自然而然地生出了几分平日里不曾显露的雍容威仪。
“好看。”康熙端详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满意,“朕的贵妃,就该如此华贵夺目。”
蔓莲抬手轻轻抚过鬓边的凤钗,指尖感受着那冰冷的金属和坚硬的宝石,心里却异常清醒。这凤钗是荣宠,也是枷锁,将她更进一步地推到了风口浪尖。但从她决定在这深宫活下去,护住孩子们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想过要退。既然给了,那她便坦然受之,还要让它发挥最大的价值!
她对着康熙嫣然一笑,带着点俏皮:“皇上把这么重的家伙给臣妾,也不怕把臣妾的脖子压弯了?”
康熙被她逗乐,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顽皮!朕看你这脖子结实得很。”
两人笑闹几句,蔓萝像是忽然想起什幺,说道:“对了皇上,安贵妃姐姐这次受了惊吓,臣妾想着,等她伤好了,不如让她协理六宫的事务再多分担些?她性子沉稳,处事公允,有她帮衬,臣妾也能轻松不少,更能安心给您养胎不是?”
她这是在投桃报李,也是在巩固盟友。康熙岂会不知?他如今对舍身救蔓萝的容璧观感极好,当即点头:“你考虑得是,容璧此次有功,也该有所褒奖,就依你,等她伤愈,宫务便多交由她打理,你安心静养。”
“谢皇上!”蔓萝笑靥如花。
正说着,胤荣下学回来了,小家伙像个小炮弹似的冲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蔓萝发间金光闪闪的新首饰,好奇地踮着脚伸手去够:“额娘!额娘!小鸟!亮亮!”
康熙一把将儿子捞起来,抱在怀里,指着那凤钗笑道:“傻小子,这不是小鸟,是凤凰,是你皇阿玛赏给你额娘的。”
“凤凰?”胤荣歪着脑袋,似懂非懂,“比小鸟大!”
童言稚语让殿内众人都笑了起来。
蔓萝看着怀中撒娇的儿子,身边纵容的夫君,鬓间沉甸甸的凤钗,心中那份因遇刺而起的惊悸渐渐被一种更坚实的力量取代。
她知道,前路依旧不会平坦,但这支凤钗,以及它代表的帝王毫无保留的偏爱,就是她手中最利的剑,最坚的盾。
她轻轻依偎进康熙怀里,听着他与儿子笑闹,感受着凤钗冰凉的触感,心中已开始盘算,该如何用好这皇后的威仪,让这永和宫,乃至整个后宫,都真正成为她和孩子们的安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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