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曼几乎是用打仗的速度，将家里再次收拾得纤尘不染，窗台上的绿萝叶子都被擦得油光发亮。
夏永诚也赶紧去买了菜回来。
接着，两人便一头扎进了厨房。
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油烟机的轰鸣声，交织成一首忙碌的交响曲。
夏永诚系着围裙，熟练地处理着买回来的各色食材，周曼则在旁边打下手，时不时调整一下火候，空气中弥漫着令人食欲大动的饭菜香气。
所有的菜都差不多准备妥当，有些已经出锅装盘，用保鲜膜细心地封好，只等人到了再加热一下就能吃。
周曼擦了擦手，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查看时间。
“这个点……应该快到了吧？”她有些坐立不安，频频看向窗外。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响起了专属于女儿的铃声。
周曼几乎是秒接，声音带着急切和喜悦：“涵曦啊！你们下飞机了是吗？等着啊，我和你爸这就开车来接你们！”
电话那头，夏涵曦的声音传来，背景有些嘈杂，但语气温柔：“妈，不用了。政东已经安排好了车，直接到家楼下。而且我们东西很多，公公婆婆也带了不少礼物，你们来接太麻烦了。”
周曼愣了一下，连忙说：“好好好……那行，听你们的安排。那……那我和你爸就在家等你们啊！饭都做好了，就等你们回来了！”
“嗯，我们很快就到。”
挂了电话，周曼和夏永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抑制的激动和一丝近乡情怯的紧张。
“他们说快到了，车直接到楼下。”周曼对丈夫说。
“那……那我们下楼去等吧？”夏永诚提议道，他也有些坐不住了。
“对对对，下楼等！”周曼连忙点头。
两人换上鞋子，锁好门，便沿着步梯快步走了下去。
他们住在三楼，不高，但此刻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期待的心弦上。
初夏的风带着有些湿润气息拂过，吹动着周曼额前的碎发。
她和丈夫并肩站着，手不自觉地握在一起，目光紧紧锁住那条通往家的必经之路。
院子里很安静，偶尔有邻居路过。
但两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个即将出现的方向。
等待的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焦灼的甜蜜。
终于，引擎的低沉轰鸣由远及近，三辆黑色迈巴赫依次缓缓驶入小区，稳稳地停在了他们所在的单元楼前。
陈默第一时间从第一辆车的副驾驶位下来，动作利落地拉开了后座车门。
首先下车的是林婉君，她脸上带着得体而略显小心的笑容。
紧接着，沈明谦也弯身下车，他依旧不苟言笑，但神色比在香港时缓和了许多。
他下车后，并没有立刻走开，而是回身，从车里牵出了小嘉宁。
嘟嘟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
几乎在同时，第二辆车的后门也被推开，沈政东率先下车，他立刻转身，向车内伸出手。
夏涵曦扶着他的手，踏出车门。
当她抬起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眼眶泛红、明显苍老了一些的父母时，一直强忍的泪水瞬间决堤。
“爸！妈……”她声音哽咽，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挣脱开沈政东的手，快步朝着父母奔去。
“我的涵曦！”周曼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眼泪簌簌落下，一遍遍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和后背，“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想死妈妈了……”
夏永诚站在一旁，这个一向沉稳内敛的男人，此刻也忍不住红了眼眶，用力眨着眼睛，伸手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喉头哽咽：“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
沈政东默默走到夏涵曦身后，看着相拥哭泣的母女，眼神复杂，充满了愧疚。
林婉君见状，连忙牵着嘉宁，和沈明谦一起走上前。
“亲家母，亲家公，你们好。”林婉君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语气带着歉意和讨好，“真是不好意思，这么久才正式来拜访，打扰你们了。”
沈明谦也微微颔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柔和一些：“夏先生，周教授，冒昧来访。”
周曼这才从女儿身上抬起头，擦了擦眼泪，连忙招呼：“哎呀，亲家太客气了，快，快请进家里坐！”
夏永诚也赶紧调整情绪，招呼道：“对，对，别在楼下站着，快上楼。”
沈政东对着陈默示意了一下。
陈默立刻会意，指挥着随行人员和司机，开始从三辆车的后备箱里，搬出大大小小、包装极其精美的礼盒。
补品、名酒、珠宝、茶叶……琳琅满目，几乎堆成了小山，引得偶尔路过的邻居纷纷侧目。
“这……这也太破费了……”周曼看着这阵仗，有些手足无措。
“应该的，应该的。”林婉君连忙笑道，“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夏涵曦挽着母亲的手臂，看着这忙碌而略显混乱，却又充满温情的场面，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这一次，是幸福的泪水。
沈政东走到她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肩膀，低声道：“我们先上楼吧。”
夏永诚和周曼连忙招呼着这一大家子上楼。
“快，快请进，家里小，别嫌弃。”周曼一边引路，一边说着客气话。
一行人沿着有些年头的步梯走上三楼。
小嘉宁被林婉君小心地牵着手，迈着小短腿，一级一级努力地往上爬，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陌生的楼道。
进了门，周曼立刻对夏永诚说：“老夏，快，把菜都端出来，准备开饭了！”
“好，好，马上！”夏永诚应着，赶紧系上围裙往厨房走。
沈政东目光扫过这间虽然不算很大，但布置得温馨整洁、充满了书卷气的客厅，然后弯下腰，将跟在奶奶身边的嘟嘟轻轻拉到自己和夏涵曦面前。
他蹲下身，与女儿平视，指着站在面前、眼眶依旧有些发红的周曼还有要去厨房的夏永诚，声音温和：
“嘟嘟，看，这是妈咪的爸爸和妈妈。要叫外公，外婆。”
嘟嘟仰着小脸，看看爸爸妈妈，又看看两位陌生的、但非常慈祥的老人，乖巧地、奶声奶气地开口：
“外公……外婆……”
这一声呼唤，像蜜糖一样，瞬间甜到了周曼的心坎里。
“哎！哎！我的乖外孙！”周曼喜极而泣，蹲下身就想抱抱孩子，夏永诚也凑过来，脸上满是激动和喜爱。
然而，就在周曼伸出手的瞬间，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女儿夏涵曦。
看着女儿比三年前清瘦了些许的脸庞，再听到这软糯的“外婆”称呼……
“好孩子……真乖……”她这话是对嘟嘟说的，目光却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里面充满了无尽的心疼和询问。
夏涵曦接收到母亲的目光，瞬间明白了母亲心中所想，鼻尖一酸，连忙偏过头去，强忍住泪水。
沈政东将岳母的反应和妻子瞬间泛红的眼眶看在眼里，他将女儿轻轻推向周曼的方向，声音低沉而充满歉意：
“妈，您抱抱嘟嘟吧。这几年……让您和爸担心了，也让曦曦受苦了，都是我的错。”
林婉君和沈明谦站在一旁，看着这情景，脸上也流露出复杂的表情。
夏永诚端着第一盘菜从厨房出来，感受到客厅里这微妙而感伤的气氛，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菜都好了，都快入座吧，边吃边聊，都是一家人，不说这些了。”
“对，对，先吃饭，先吃饭。”周曼也赶紧擦掉眼泪，顺势将软乎乎的嘟嘟抱进怀里，感受着外孙女真实的重量和温度，那沉甸甸的心疼才稍稍被冲淡了一些。
家宴开始，圆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看似热闹团圆的气氛下，涌动着只有当事人才懂的、复杂而深沉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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