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红石峡谷像一条蛰伏的巨蟒，两侧悬崖覆盖着半尺厚的积雪，崖顶的茅草被寒风压得贴紧地面，藏在下面的斩妖队队员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 棉帽檐上的冰棱偶尔坠落，在寂静中砸出细碎的声响，立刻引来身旁队长的眼神警示。
杨岩芯趴在东侧崖顶的指挥位，手里的望远镜镜片蒙着一层薄霜，他时不时呵出白气擦拭，视线死死锁定峡谷入口的方向。脚下的炮兵阵地已经挖成半地下式，三尊铜炮用松枝伪装，炮口斜指峡谷中段的开阔地，周正正蹲在炮旁，用冻得发红的手指调整着吊角器：“杨先生，风向西北，风速三级，刚才试算过，炮弹得往西偏两指才准。”
“记死了，等蛮兵主力过了巨石再开火。” 杨岩芯低声回应，指尖在冻土上画了道横线，“第一轮打他们的步兵炮，那两门炮是最大威胁，优先敲掉炮架。”
西侧崖顶的林羽传来消息，尖兵已经就位 —— 三名队员穿着缴获的蛮兵棉衣，趴在峡谷入口的雪堆后，手里的改造铳枪上了刺刀，枪口对准来路。昨晚王二贵带三中队在南侧羊肠小道埋设的地刺和陶罐雷也已就绪，专门防备蛮兵绕路。
卯时刚过，远处传来马蹄铁踏碎冻土的声响，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民夫的咳嗽声。杨岩芯通过望远镜看到，蛮兵援军分成三列行进：最前是二十名尖兵，端着三八式步枪左右扫视；中间是扛着重机枪和步兵炮的主力，松井骑着一匹棕马走在核心位置，腰间的军刀在晨光中闪着冷光；最后是被绳子串成一串的民夫，每人肩上都扛着弹药箱，脚步踉跄。
“尖兵过来了，注意隐蔽。” 杨岩芯按下周正的肩膀，看着尖兵踩着积雪靠近峡谷入口，为首的蛮兵蹲下身，用刺刀拨弄着地面的碎石，显然在排查陷阱。
尖兵一步步推进，眼看就要踩到埋在巨石前的破甲地雷，杨岩芯的心跳不由得加快—— 那是他特意设计的 “延迟触发” 陷阱，地雷引线接在三米外的枯枝下，只有蛮兵主力经过时拉动枯枝才会爆炸。尖兵顺利走过巨石，甚至用刺刀戳了戳崖壁的茅草，见没异常，便挥手示意后续部队跟进。
“主力进来一半了。” 林羽的声音通过预先拉好的麻绳传来 —— 队员们在崖顶拉了三根麻绳，一拉代表 “尖兵通过”，两拉代表 “主力进入”，三拉就是 “开火信号”。
杨岩芯盯着望远镜里的松井，见他正勒住马，似乎在观察峡谷两侧的悬崖。就在这时，一名蛮兵扛着步兵炮的炮架，不小心撞到了巨石旁的枯枝 ——
“轰！”
第一颗破甲地雷轰然爆炸，冻土和积雪被炸起三丈高，三名扛炮的蛮兵瞬间被掀飞，滚烫的弹片横扫周围的士兵。没等蛮兵反应过来，两侧崖壁上的陶罐雷纷纷炸开，陶片混合着碎石如暴雨般落下，民夫们吓得尖叫着往两侧躲闪，蛮兵的阵型瞬间乱作一团。
“开火！” 杨岩芯猛地挥手下令。
周正立刻转动炮轮，对准峡谷中间的步兵炮阵地：“装药量两斤，仰角八度，放！”
铜炮轰鸣着喷出火舌，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精准命中蛮兵的步兵炮炮架，木头瞬间被炸成碎片。另一侧的掷炮也同时开火，三发炮弹落在蛮兵集群中，炸出三个雪坑，惨叫声此起彼伏。
松井反应极快，拔出军刀大喊：“快架机枪！往崖上射击！”
但他的话音刚落，崖顶的狙击手枪响了 —— 那是之前培训的神枪手李栓柱，一枪正中机枪手的额头。另一名蛮兵刚要接替，又被第二枪放倒。松井气得大骂，亲自弯腰去抓机枪，却被一块飞来的陶罐碎片划伤了胳膊。
“掷炮瞄准马群！” 杨岩芯见蛮兵想骑马突围，立刻调整指令。周正迅速转动炮口，一发炮弹落在马群中，受惊的战马疯狂蹦跳，把背上的蛮兵甩落在地，更是把原本就混乱的阵型冲得七零八落。
就在这时，南侧羊肠小道传来爆炸声和喊杀声 —— 原来是有十名蛮兵想绕路偷袭，正好踩中王二贵埋设的地刺，陶罐雷紧接着炸开，三中队队员立刻冲上去，用改造铳枪扫射，没几分钟就解决了战斗。
“冲锋！” 杨岩芯扯下身上的茅草，挥舞着马刀大喊。
东侧崖顶的一中队队员顺着预先固定的绳索滑下峡谷，西侧的林羽带着队员从斜坡直冲而下，两侧队员如猛虎下山，端着铳枪扫射。蛮兵腹背受敌，根本无法组织有效抵抗，有的扔下武器跪地投降，有的往峡谷深处逃窜，却被早已埋伏在出口的二中队堵住去路。
“抓活的！留着松井！” 杨岩芯一边射击一边冲锋，看到松井骑着马想冲过出口，立刻对身旁的王小虎喊，“用掷弹筒打他的马！”
王小虎扛着自制掷弹筒，瞄准马腿扣动扳机，榴弹在马前爆炸，战马受惊跃起，把松井甩在地上。两名队员立刻扑上去，用绳子将他捆得结结实实。
战斗只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峡谷里到处是蛮兵的尸体和武器，积雪被鲜血染成暗红，缴获的四挺重机枪、两门步兵炮和一百二十支步枪整齐地堆在巨石旁，七十多名俘虏蹲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民夫们被解开绳索后，纷纷围过来感谢：“多亏你们救了俺们，蛮兵说要是不扛弹药，就烧了俺们的村子！”
杨岩芯让队员给民夫分发干粮，又安排人送他们回家，转头看到赵老栓正趴在步兵炮上，用袖子擦拭炮管，嘴里啧啧称赞：“这炮成色真新，炮膛一点磨损都没有，俺回去稍微打磨一下，明天就能用来打黑石镇！”
“先别急着改炮。” 杨岩芯走过去，指着地上的俘虏，“先审松井，问问黑石镇的布防和那个‘喷火器铁壳车’的具体情况。”
审讯在临时搭建的雪地里进行。松井起初还嘴硬，说自己只是个小队长，什么都不知道。苏妙音把从他身上搜出的密信扔在他面前，信上用蛮文写着 “调松井联队驰援龙王庙，配合主力清剿红荆岭”，落款是高桥正雄。
“高桥让你带喷火器铁壳车来，为什么没带？” 杨岩芯蹲在他面前，语气冰冷。
松井身子一颤，眼神躲闪：“那…… 那是联队的秘密武器，还在黑石镇调试，没来得及运来。”
“调试？” 杨岩芯冷笑，“我看是高桥舍不得给你用吧？他让你当炮灰，吸引我们的火力，等你死了，他再带着铁壳车来偷袭，对不对？”
松井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苏妙音见状，拿出一张画着蛮兵烧杀百姓的传单：“你看看这些，你们烧了多少村子，杀了多少无辜百姓？现在告诉你，只要你说实话，我们可以放你走；要是不说，就把你交给那些被你害过的百姓。”
提到百姓，松井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连忙开口：“我说！黑石镇有五辆喷火器铁壳车，每辆能喷三十米远的火，高桥计划三天后带着铁壳车和五百精锐来清剿，还说要放毒烟把你们逼出红荆岭！”
“毒烟是什么成分？有多少？” 杨岩芯追问。
“是芥子气，藏在镇西的仓库里，大概有两百罐。” 松井低着头，“还有三架飞鸢，准备从空中扔燃烧弹。”
杨岩芯和苏妙音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担忧。芥子气是剧毒化学武器，飞鸢的空中打击也不好应对。但现在不是发愁的时候，他让队员把松井押下去，转头对林羽说：“立刻加固红荆岭的防御，在据点周围挖防毒壕，赵师傅带人造简易防毒面具，用活性炭和棉布制作，越多越好。”
“明白！” 林羽立刻领命，跑去安排队员挖壕沟。
赵老栓也停下手里的活，召集铁匠学徒：“俺们现在就做防毒面具！活性炭不够，就去烧木炭，碾碎了用棉布包起来，肯定管用！”
杨岩芯则带着周正去检查缴获的步兵炮，发现炮架虽然被炸坏，但炮管完好无损：“赵师傅，先修这两门炮，把炮架换成木制的，轻便还容易搬运，三天内必须修好，对付高桥的铁壳车说不定能用得上。”
“放心，杨先生！” 赵老栓拍着胸脯，“俺今晚不睡觉也得修好！”
夕阳西下时，红石峡谷的战利品已经全部运回据点。队员们在兵械坊里忙碌着，有的修复步枪，有的装填炮弹，有的制作防毒面具，空气中弥漫着木炭和火药的味道。杨岩芯站在了望台上，望着黑石镇的方向，手里攥着松井画的布防图 —— 图上清晰地标注着芥子气仓库和飞鸢坞的位置。
“或许，我们可以主动出击。” 杨岩芯喃喃自语，脑海里已经开始构思新的战术：用步兵炮轰掉飞鸢坞，派精锐小队炸毁芥子气仓库，再设伏对付高桥的铁壳车。
这时，苏妙音拿着一封新情报走来：“杨先生，探子回报，黑石镇的蛮兵正在往车上装毒烟罐，看来高桥真的要来了。”
杨岩芯点点头，眼神坚定：“正好，让他尝尝我们的厉害。这次不仅要打退他，还要拿下黑石镇，把高桥的老巢端了！”
了望台下方，队员们的歌声传来，那是用当地小调改编的抗日歌曲，歌词朴实却有力：“红石峡谷摆战场，铜炮一响鬼神慌，斩妖队来保家乡，蛮兵敢来必灭亡！”
歌声回荡在红荆岭的山谷间，与兵械坊的打铁声、队员的训练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不屈的力量。杨岩芯知道，三天后的战斗将更加艰难，但有这些勇敢的队员、精良的武器和有利的地形，他们一定能打败高桥，守住这片土地。而那两门缴获的步兵炮，正静静地躺在兵械坊里，等待着在下次战斗中大展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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