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寒风裹着碎雪，在落马坡的峡谷间呼啸穿行，卷起的雪沫子打在脸上，像针扎一样疼。林羽趴在背阴的悬崖积雪里，手指死死抠着冻硬的土块，目光透过稀疏的灌木丛，紧盯着峡谷入口的方向。他怀里的改造铳枪已经上了膛，枪托裹着厚厚的兽皮，防止低温冻住机件 —— 这是杨岩芯特意叮嘱的细节，上次有队员因为枪托结冰，开火时震伤了肩膀。
“别急，等他们全部进入峡谷中段再动手。” 耳旁传来轻微的声响，是杨岩芯带着两名掷炮手摸到了他身边。杨岩芯身上盖着与雪地同色的麻布，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手里的简易瞄准镜正对着峡谷入口，“前队是骑兵斥候，后面跟着步兵和步兵炮，辎重队在最后，拉得很长，正好逐个击破。”
林羽点点头，舔了舔冻得发麻的嘴唇，目光落在远处的山道尽头。辰时三刻，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和车轮碾压积雪的 “咯吱” 声传来，二十名蛮兵骑兵斥候出现在视野里，他们裹着厚重的棉大衣，缩着脖子，显然也受不了这刺骨的严寒，只是象征性地挥舞着军刀，警惕性低得惊人。
“这群杂碎，以为天冷咱们不会出来。” 身旁的队员王小虎低声骂道，手里的手榴弹已经拧开了保险盖。
“别冲动。” 杨岩芯按住他的手，“骑兵速度快，先放过去，等后面的步兵炮进来，再炸他们的车马。”
骑兵斥候很快穿过峡谷入口，对两侧悬崖上的伏兵毫无察觉，径直往峡谷深处去了。紧随其后的是步兵队伍，三百名蛮兵排着松散的队伍，有的扛着步枪，有的推着弹药箱，还有两辆马车拉着锃亮的九二式步兵炮，车辕上插着 “佐藤” 字样的旗帜 —— 那是换防部队指挥官的标志。
“就是现在！” 杨岩芯猛地挥手。
苏妙音在坡后观察哨看到信号，立刻发射了一枚红色信号弹。红芒在灰蒙蒙的天空中炸开的瞬间，峡谷中段的积雪突然迸裂，“轰！轰！轰！” 连续的爆炸声震得崖壁积雪簌簌掉落，三枚破甲地雷精准命中步兵炮的牵引马车，马匹受惊狂跳，将马车掀翻在地，滚烫的炮管摔在雪地里，发出刺耳的嘶鸣。
“敌袭！” 蛮兵队伍瞬间乱作一团，指挥官佐藤从队伍中间冲出，拔出军刀大喊：“抢占两侧高地！快！”
但已经晚了。杨岩芯一挥手，右侧悬崖上的两门掷炮同时开火，“咻” 的一声，炮弹带着尖啸落在蛮兵密集的队伍里，炸起的雪块和碎石夹杂着肢体飞溅，惨叫声此起彼伏。“掷炮换位置！防止反制！” 杨岩芯大喊，两名炮手立刻推着掷炮转移到预先挖好的掩体后，重新装填炮弹。
“冲！” 林羽抓住时机，猛地站起身，挥舞着马刀大喊。左侧悬崖上的一百名突击队员如猛虎下山，踩着积雪冲下陡坡，改造铳枪的枪声密集响起，蛮兵被打得措手不及，纷纷往峡谷两侧躲避。
王小虎一马当先，扑到翻倒的步兵炮旁，一刺刀捅死试图修复炮位的蛮兵炮手，回头大喊：“杨先生，步兵炮没坏！”
杨岩芯刚要回应，突然看到峡谷入口方向尘土飞扬，之前的骑兵斥候发现不对劲，正掉头往回冲。“苏妙音！放绿信号弹！让预备队堵口子！” 他大喊着举起信号枪。
坡后的绿信号弹升空，早已埋伏在峡谷出口的五十名预备队立刻行动，用圆木和石块堵住退路，同时架起铳枪，对着回冲的骑兵猛烈射击。骑兵们猝不及防，纷纷落马，剩下的几人调转马头，竟想从侧面的陡坡逃跑，却被早有准备的队员用手榴弹炸得人仰马翻。
峡谷内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佐藤虽然凶悍，却架不住斩妖队的火力压制 —— 改造铳枪的射程比蛮兵的三八式步枪远了二十米，精准度更是碾压，队员们按照杨岩芯教的 “三点一线” 射击法，几乎每枪都能放倒一个蛮兵。更要命的是，斩妖队的手榴弹扔得又准又远，往往蛮兵刚聚集起来，就被手榴弹炸散。
“佐藤在那儿！” 林羽眼睛一瞪，看到了那个挥舞军刀的矮胖军官，立刻举枪瞄准。但佐藤反应很快，猛地扑倒在一具尸体后，子弹打在雪地上，溅起一片雪雾。
“别管他，先抢装备！” 杨岩芯大喊，“第一小队守步兵炮，第二小队清剿残敌，第三小队去辎重队搬弹药！”
队员们立刻分工行动。第三小队冲向峡谷末端的辎重队，那里的蛮兵已经吓破了胆，看到队员冲过来，纷纷扔掉武器跪地投降。“快！把弹药箱搬到马车上！” 小队长指挥着队员，将一箱箱步枪弹、手榴弹往缴获的马车上搬，还有几袋大米和面粉，也被一并装上 —— 这些都是根据地急需的物资。
杨岩芯则带着赵老栓的徒弟赵小四检查步兵炮。“杨先生，这炮就是您说的九二式吧？” 赵小四抚摸着冰冷的炮管，眼里闪着光，“比咱们的掷炮大多了！”
“没错，有效射程一千米，能打穿蛮兵的碉堡厚墙。” 杨岩芯蹲下身，检查炮身的受损情况，“只是牵引架坏了，回去让赵师傅修修，能用上。” 他抬头看向战场，大部分蛮兵已经投降，只有佐藤带着十几个亲信躲在一块巨石后负隅顽抗，“林羽，留活口，我要审他黑石镇的布防！”
林羽点点头，让人找来几块盾牌，顶着巨石后的射击逼近，同时大喊：“里面的蛮兵听着！你们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投降！”
佐藤在里面嘶吼着鸟语，还扔出一枚手榴弹，炸得盾牌 “嗡嗡” 作响。“敬酒不吃吃罚酒！” 林羽怒喝一声，让人找来一根长竹竿，顶端绑上手榴弹，拉响引信后猛地捅向巨石后面。
“轰！” 的一声爆炸，巨石后的射击瞬间停了。队员们冲过去一看，佐藤被炸伤了腿，躺在雪地里哀嚎，其余亲信要么被炸死，要么被俘虏。王小虎上前一脚踩住佐藤的胸口，恶狠狠地说：“狗娘养的，上次杀了俺村的人，今天终于落到俺手里了！”
“别冲动，留着他有用。” 杨岩芯走过来，踢了踢地上的步枪，“把俘虏都捆起来，武器和物资赶紧装车，说不定黑石镇的援军很快就到。”
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清理战场的效率极高 —— 这是杨岩芯特意训练过的，战斗结束后十分钟内必须完成装备清点、俘虏收拢和战场清理，防止敌军增援。赵小四带着几名铁匠学徒，用撬棍将翻倒的步兵炮撬到马车上，虽然费劲，却满脸兴奋：“杨先生，这炮咱们能用上了！下次打黑石镇，就能用它轰开城门！”
“不止城门。” 杨岩芯捡起一枚蛮兵的手榴弹，掂量了一下，“他们的手榴弹威力比咱们的大，回去拆几个，研究一下引信结构，改良咱们的手榴弹。”
另一边，苏妙音正在清点俘虏，一共俘虏了一百二十名蛮兵，其中还有两名军官。“杨先生，这两个是小队长，看起来知道不少事。” 她指着两个瑟瑟发抖的蛮兵军官说。
“先押回去，等会儿再审。” 杨岩芯看向装满物资的马车，心里算了算：两门九二式步兵炮、一百八十支三八式步枪、三十箱步枪弹、五十枚手榴弹、十袋大米、五袋面粉，还有二十匹战马 —— 这可是斩妖队成立以来最大的一次缴获，足够装备一个加强连了。
“杨先生，你看这！” 一名队员突然大喊，从一名蛮兵军官的背包里搜出一张地图，上面用红笔标注着黑石镇的布防情况，还有周边据点的兵力部署。
苏妙音接过地图，很快破译了上面的暗号：“杨先生，黑石镇现在有五百名蛮兵，四门步兵炮，还有三辆铁壳车，守将是高桥正雄的亲信松井。”
“太好了！” 林羽兴奋地一拳砸在马车上，“有了这张地图，咱们就能摸清黑石镇的底细，下次直接端了他们的老巢！”
杨岩芯却没那么乐观：“松井是个老狐狸，这次换防部队被全歼，他肯定会加强戒备。咱们先回去消化这些装备，训练炮兵，等准备充分了再打黑石镇。”
说话间，远处传来隐约的马蹄声，杨岩芯脸色一变：“不好，蛮兵的援军来了！快撤！”
队员们立刻赶着马车，押着俘虏往红荆岭方向撤退。杨岩芯让最后一批队员在峡谷入口埋下几枚陶罐雷，才带着人撤离。刚走不远，就听到身后传来爆炸声和蛮兵的怒骂声 —— 显然是援军踩中了地雷。
“哈哈哈，让他们吃个哑巴亏！” 王小虎回头望了一眼，笑得合不拢嘴。
撤退的路上，队员们个个兴高采烈，扛着新缴获的步枪，牵着战马，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谣。一名年轻队员抚摸着崭新的三八式步枪，对身旁的同伴说：“以前俺用的老土枪，打五十步就没准头，这枪能打两百步，以后再也不用怕蛮兵了！”
“不止呢，还有那两门大炮！” 另一名队员接过话头，“上次打蛮兵的碉堡，咱们牺牲了三个弟兄才攻下来，下次用大炮轰，一下就能炸平！”
杨岩芯走在队伍中间，看着队员们兴奋的模样，心里也涌起一股暖流。从最初的几支土枪、陶罐雷，到现在有了改造铳枪、破甲地雷，甚至缴获了步兵炮，斩妖队的装备一步步升级，实力越来越强。他知道，这些缴获的武器不仅能提升战斗力，更能提振士气，让队员们看到打败蛮兵的希望。
回到红荆岭据点时，村民们早已在村口等候，看到缴获的大炮和马车，纷纷欢呼起来。王老汉拉着杨岩芯的手，激动得热泪盈眶：“杨先生，这下咱们不怕蛮兵了！有了这些大炮，他们再也不敢随便来清剿了！”
“王老汉，这只是开始。” 杨岩芯笑着说，“等咱们训练好炮兵，就去打黑石镇，把蛮兵彻底赶出咱们的地盘！”
据点里立刻忙碌起来：赵老栓带着铁匠们围着步兵炮打转，研究怎么修复牵引架；苏妙音带着人审讯俘虏，榨取黑石镇的情报；林羽则组织队员清理武器，将步枪和弹药分类存放；炊事班的队员则忙着蒸米饭、煮肉汤，犒劳浴血奋战的队员们。
议事洞里，杨岩芯铺开那张缴获的布防图，林羽和苏妙音围了过来。“黑石镇的防御重点在西城门和北城门，各有一门步兵炮，南城门是辎重入口，守卫相对薄弱。” 苏妙音指着地图解释道，“他们的铁壳车都停在东门外的营地，没有车库，雨天容易受潮。”
“而且他们的粮食储备只够吃半个月，全靠每月一次的补给车队。” 杨岩芯补充道，“佐藤招供说，下次补给车队三天后到，从省城出发，走落马坡路线。”
“那咱们再打一次伏击！” 林羽眼睛一亮，“再缴获一批粮食和弹药，就够咱们攻打黑石镇了！”
“不行，蛮兵吃了一次亏，肯定会加强补给车队的护卫，说不定还会设埋伏反制咱们。” 杨岩芯摇头，“咱们现在的重点是消化这些缴获的装备，训练炮兵和骑兵，整合周边的地方武装，等实力再强一些，再打黑石镇不迟。”
他看向窗外，赵老栓已经开始修复步兵炮的牵引架，队员们正在擦拭新缴获的步枪，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火药的味道，却充满了希望。这次突袭换防部队的胜利，不仅夺取了大量武器装备，更让斩妖队的信心倍增 —— 他们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一步步缩小着与蛮兵的装备差距，离收复失地的目标越来越近。
夜幕降临时，据点里依旧灯火通明。赵老栓派人来报，步兵炮的牵引架明天就能修好；苏妙音审讯出黑石镇周边还有三个小据点，兵力都不多；林羽则统计出能装备一个连的武器，明天就能组建新的分队。
杨岩芯坐在石桌前，在笔记本上画着步兵炮的改造图纸 —— 他打算给步兵炮加装简易瞄准镜，提高射击精度，再配上车轮，让它能更快转移。窗外的雪还在下，但他知道，这漫天风雪挡不住斩妖队前进的脚步，更挡不住龙国百姓反抗蛮兵的决心。
突袭换防部队的胜利，就像一粒火种，在寒冬里点燃了希望的火焰。而这火焰，终将燎原，烧毁蛮兵的统治，照亮军工救国的道路。杨岩芯放下笔，目光坚定地望向黑石镇的方向 —— 下一战，不会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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