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完全消散，黑风岭主路的蛮兵队伍却突然停下了脚步。高桥正雄在马背上挥了挥手，三门铜炮缓缓收回炮口，士兵们也收起了武器，开始在原地搭建临时帐篷——显然，这位狡诈的联队长并未贸然进攻，而是选择先摸清据点虚实。
了望台上的队员松了口气，对着洞内大喊：“杨兄弟！蛮兵不攻了，在路边扎营了！”
杨岩芯握着铁管枪的手微微放松，眉头却没舒展。他走到洞口，望着远处蛮兵营地升起的炊烟，低声道：“这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线，同时等后续的补给和援兵。我们得趁这间隙，把铳手的本事练出来。”
昨夜改造的十支铁管枪此刻正靠在岩壁上，枪身泛着冷光，却只有林羽和陈二柱能勉强用其击中百米外的目标。其他队员要么习惯了老铳枪的“估摸着打”，要么被铁管枪的后坐力震得肩膀发红，连瞄准都稳不住。
“都到空地上集合！”杨岩芯拎起一支铁管枪，大步走出山洞，“今天必须把‘三点一线’的法子学会，不然等蛮兵真的打过来，再好的枪也没用！”
队员们迅速集结，三十多个人围成一圈，目光都落在杨岩芯手中的铁管枪上。陈二柱摩挲着自己那把刚换的新枪，脸上满是期待；王大壮则皱着眉，他昨天用铁管枪打靶，五发子弹全飞了，嘴里嘟囔着：“还是老铳枪顺手，这玩意儿太娇贵。”
杨岩芯没理会抱怨，从地上捡起三根树枝，在积雪里插成一个三角形：“看好了，这三根树枝，前面的是准星，中间的是缺口，最远处的是目标，三者成一条直线，子弹才能精准命中——这就是‘三点一线’。”
他举起铁管枪，将准星对齐缺口，再瞄准百米外的一棵枯树：“你们看，眼睛要盯着缺口，让准星刚好落在缺口中央，再对准目标的要害，呼吸放缓，扣扳机时手不能抖。”话音刚落，他扣动扳机，“砰”的一声，枯树的树干上立刻多了一个弹孔。
“好家伙！”队员们齐声惊呼，王大壮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现在分组练习，两人一组，一人持枪瞄准，一人纠正姿势。”杨岩芯将铁管枪分给队员，又指着旁边堆着的陶罐，“先练静态瞄准，把陶罐当目标，什么时候能让准星、缺口、陶罐口成直线，再开始实弹射击。”
训练立刻展开。空地上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调整声：“你的头歪了，眼睛要正对缺口！”“准星偏左了，往右边挪一点！”“别耸肩，肩膀放松才能稳住！”
杨岩芯来回走动，逐个纠正队员的姿势。走到王大壮身边时，发现他正使劲眯着左眼，枪托死死抵着肩膀，身体却绷得像块石头。“放松点，”杨岩芯按住他的肩膀，“铁管枪的后坐力是大，但你越绷着，反震得越疼。肩膀下沉，枪托贴紧锁骨，呼吸时保持均匀，扣扳机用指尖的力气，不是整个手攥着。”
他手把手地帮王大壮调整姿势，让准星刚好对齐缺口，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木炭，在枪身的缺口处画了道细线：“盯着这条线，让准星的顶端和细线对齐，再对准陶罐。”
王大壮试着瞄准，这次身体不再发抖，嘴里念叨着：“准星、缺口、陶罐……一条线了！”
“很好。”杨岩芯点点头，又走到陈二柱身边。陈二柱的姿势已经很标准，正盯着目标一动不动，睫毛上都沾了雪沫。“怎么样，能稳住多久？”
“能稳十息！”陈二柱眼睛都没眨，“就是扣扳机的时候，手还是有点抖。”
杨岩芯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用布条和棉花缝的“缓冲垫”：“把这个垫在肩膀上，能减少后坐力。扣扳机时先深吸一口气，吐到一半时停住，再慢慢用力——记住，是‘压’扳机，不是‘扣’。”
苏妙音这时抱着一摞木牌走过来，木牌上用木炭画着大小不一的圆圈，最大的碗口粗，最小的只有拳头大：“这些是靶牌，我让人钉在不同距离的树上，从五十米到一百五十米，循序渐进地练。”她又递给杨岩芯一个小陶罐，“这是赵师傅熬的药膏，等会儿实弹训练，谁肩膀肿了就抹点，能活血化瘀。”
杨岩芯接过药膏，心里暖意融融。苏妙音总能把这些细节考虑得面面俱到，从情报收集到后勤保障，从武器维护到伤员救治，她就像据点的“定海神针”，让所有人都能安心往前冲。
正午时分，静态瞄准训练结束，开始实弹射击。林羽第一个上阵，他走到五十米靶位前，按照“三点一线”的法子瞄准，深吸一口气，缓缓扣动扳机。“砰！”子弹精准命中靶心，木牌上的圆圈瞬间多了个弹孔。
“好枪法！”队员们欢呼起来。
林羽放下枪，肩膀微微发红，脸上却满是兴奋：“这法子真管用！以前五十米得估着打，现在一瞄一个准！”
有了林羽的示范，队员们更有信心了。陈二柱走到一百米靶位前，垫好缓冲垫，瞄准、呼吸、扣扳机，动作一气呵成，子弹擦着靶心飞过，落在了圆圈边缘。“差一点！”他懊恼地捶了捶腿。
“别急，”杨岩芯走过来，“刚才你的准星偏右了半分，下次瞄准的时候，把准星往左挪一点。记住，目标越远，呼吸越要稳，扳机压得越慢。”
陈二柱点点头，重新瞄准。这次他特意调整了准星位置，屏住呼吸，手指慢慢用力——“砰！”子弹精准命中靶心，木牌应声碎裂。
“中了！中了！”陈二柱兴奋地跳起来，积雪都被他踩得飞溅。
王大壮也憋足了劲，走到八十米靶位前。他按照杨岩芯教的法子，肩膀下沉，枪托贴紧锁骨，盯着准星和缺口，足足稳了五息才扣动扳机。子弹虽然没中靶心，却落在了圆圈里，比昨天的“全飞靶”强了不止一倍。
“成了！我也中了！”王大壮激动地大喊，之前的抱怨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杨兄弟，这法子太神了！以后我就用这铁管枪跟蛮兵干！”
杨岩芯笑着点头，心里却在盘算弹药的消耗。刚才一轮实弹射击用了三十发子弹，缴获的三百发尖头弹虽然不少，但照这样练下去，用不了几天就会见底。他看向赵老栓，发现老木匠正蹲在一旁，用废铁打磨着什么。
“赵师傅，您在做啥？”杨岩芯走过去问。
赵老栓举起手里的物件——那是个用铁皮做的“瞄准练习器”，没有枪管，只有准星和缺口，后面还安了个木柄：“这玩意儿不用子弹，能让队员们反复练瞄准，省点弹药。”他顿了顿，又道，“俺还琢磨着做个‘固定支架’，能把枪架在上面，新手练瞄准的时候就不容易晃了。”
“太好了！”杨岩芯眼睛一亮，“再在支架上刻上刻度，能调整高低和左右，这样队员们还能练不同角度的瞄准。”
两人立刻动手改进支架。赵老栓负责锻造铁皮零件，杨岩芯则用木炭画图纸，很快就做出了第一个固定支架。将铁管枪架在上面，果然稳了许多，连最新手的队员都能轻松对准目标。
下午的训练加入了动态目标。苏妙音让人把陶罐用绳子吊在树枝上，轻轻一推，陶罐就左右摇晃起来；林羽则带着几个人在远处驱赶野鸡，让它们从空地旁飞过——这是模拟战场上移动的蛮兵。
“动态瞄准要提前预判！”杨岩芯站在高处大喊，“陶罐往左边晃，就把准星往左挪一点；野鸡飞得快，要瞄准它前面半尺的位置！”
陈二柱盯着摇晃的陶罐，屏住呼吸，等陶罐晃到最高点、速度最慢的瞬间，猛地扣动扳机。“砰！”陶罐被打得粉碎，碎片溅落在积雪里。“中了！动态的也中了！”
林羽则瞄准了一只飞过的野鸡，提前预判了飞行轨迹，枪声响起时，野鸡应声落地。“杨兄弟，这预判的法子太管用了！以后打移动的蛮兵，再也不用瞎猜了！”
王大壮也不甘示弱，瞄准另一只野鸡，虽然没打中，但子弹擦着野鸡的翅膀飞过，比上午的准头又进步了不少。“再来！下次肯定中！”他揉了揉发红的肩膀，又举起了枪。
夕阳西下时，训练终于结束。队员们虽然累得浑身是汗，肩膀也大多红肿，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笑容。杨岩芯让大家排成一队，进行最后的考核——一百五十米外的树干上，钉着一个拳头大的木牌。
林羽第一个上阵，他深吸一口气，举起铁管枪，准星、缺口、木牌瞬间连成一条直线。“砰！”子弹精准命中木牌，留下一个清晰的弹孔。
“好！”队员们齐声喝彩。
陈二柱紧随其后，动作干脆利落，子弹同样命中目标。接下来的队员们虽然有快有慢，但大多能打中木牌周围，只有两个新手差了些，但也比早上进步了太多。
“今天大家都做得很好！”杨岩芯站在队伍前，声音洪亮，“但记住，枪法练得再好，也得结合战术。明天蛮兵要是进攻，我们就用‘梯次射击’——一百五十米外由林队长和陈二柱负责，一百米外由王大壮他们负责，五十米内就用手榴弹和砍刀！”
“明白！”队员们齐声应和，声音震得周围的积雪簌簌掉落。
回到山洞时，赵老栓已经炖好了一锅热腾腾的肉汤，里面放了缴获的罐头和野菜，香气弥漫在整个山洞。队员们围坐在一起，大口喝着肉汤，谈论着今天的训练成果，偶尔传来阵阵笑声。
苏妙音走到杨岩芯身边，递给他一张新画的地图：“了望台的队员说，蛮兵营地来了个骑马的传令兵，好像带来了新的命令。我猜高桥可能明天一早就会进攻，而且会用铜炮先轰我们的据点。”
杨岩芯接过地图，指尖划过据点周围的地形：“铜炮的射程是三百米，我们的铁管枪只有一百八十米，硬拼肯定吃亏。明天一早，我们先派几个人去挖‘避弹坑’，再把掷弹筒架在洞口的隐蔽处，等蛮兵的铜炮架设好，就先用掷弹筒炸他们的炮兵阵地。”
他顿了顿，又道：“让铳手们分成三组，轮流射击，保持火力压制。林队长带一队人守在反坦克壕旁，防止蛮兵的铁壳车冲锋；赵师傅继续造子弹和陶罐雷，随时补充弹药；你负责在了望台指挥，用手势传递蛮兵的动向。”
“放心吧，都安排好了。”苏妙音点头，从怀里掏出几个布制的手势信号牌，“红色是‘铜炮开火’，绿色是‘铁壳车冲锋’，黄色是‘请求支援’，队员们都已经认熟了。”
杨岩芯看着苏妙音细致的准备，心里愈发踏实。他知道，有这样一群并肩作战的伙伴，就算蛮兵带着铜炮和铁壳车来，他们也有信心守住据点。
深夜的山洞里，队员们大多已经睡熟，只有杨岩芯和赵老栓还在忙碌。赵老栓在锻炉旁锻造新的子弹模具，杨岩芯则在打磨一把新缴获的铁管枪，给它加装可调式准星。篝火的光芒映照着他们的身影，也映照着岩壁上“锻造区”“弹药储备室”的字样——这个简陋的山洞据点，在他们的双手下，正变得越来越坚固，越来越有底气。
了望台的篝火还在燃烧，队员们警惕地观察着黑风岭的方向。远处蛮兵营地的灯火已经熄灭，只有几盏巡逻灯在黑暗中晃动，像一双双窥视的眼睛。
杨岩芯放下手中的铁管枪，走到洞口，望着天上的星星。他知道，明天的战斗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激烈，但他不再像刚穿越时那样迷茫和恐惧。身边有最可靠的伙伴，手里有最趁手的武器，还有经过千锤百炼的枪法和战术——这一切，都是他们对抗蛮兵的底气。
“明天，就让高桥尝尝我们的厉害。”杨岩芯轻声呢喃，握紧了手中的铁管枪。
洞口的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他坚毅的脸庞。一场关乎据点存亡的战斗即将打响，而经过一天的苦练，这支崭新的铳手队伍，已经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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