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没有发现,最近申请加入‘完美互助小组’的人,出来之后都……不太一样了?”
周峰压低声音,在嘈杂的食堂里几乎被淹没。他是我们心理学系大三的学生,也是校报的调查记者,此刻他的眼睛下有浓重的黑眼圈,像是好几晚没睡好。
我对面的李薇放下筷子,推了推眼镜:“你说的是那个传说中能帮人‘彻底改造自我’的秘密学习小组?那不是校园传说吗?”
“不是传说。”周峰从背包里掏出一叠照片摊在桌上,“看,这是计算机系的张明,加入前挂科三门,加入后一个月,不仅全部通过,还拿到了Acm竞赛的资格。”
照片上的男生确实判若两人——不仅仅是成绩,连气质都变了,从前怯懦的眼神变得锐利而空洞。
“这是外语系的刘倩,”周峰又抽出一张照片,“以前有严重的社交恐惧,现在却是外语角的核心人物。”
照片上的女孩笑容标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让人莫名不舒服。
赵强,我们小组里最务实的那个,嚼着米饭含糊地说:“这不挺好吗?人家进步了而已。”
“问题在于,”周峰的声音更低了,“他们失去了一些东西。张明不再碰他最爱的吉他,刘倩把她养了五年的猫送人了。他们变得……太完美了,完美得不像是人。”
我背后升起一股寒意:“你怀疑什么?”
周峰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我们,才说:“我跟踪过一个刚结束互助会的人,他们每次都去老教学楼b座的地下室,那地方理论上已经封存十年了。”
李薇皱眉:“地下室?那不是因为当年的‘完美学生自杀事件’被封的吗?”
五年前,一个被称为“完美学生”的学长在期末考试周从图书馆顶楼跳下。遗书上写着:“我受够了完美。”据说他生前参加过一个秘密的学习互助小组。
“巧合?”周峰意味深长地问。
当晚,我们决定一探究竟。周峰、我、李薇和赵强,带着手电筒和录音设备,在宵禁后溜进了老教学楼b座。
楼道里弥漫着灰尘和潮湿的气味,我们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地下室的门果然如周峰所说,理论上应该被木板钉死,但现在却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
“有人?”赵强紧张地问。
周峰示意我们安静,轻轻推开了门。
门后的景象让我们都愣住了。
这不是想象中的破败地下室,而是一个布置得如同高端自习室的空间——柔软的地毯,舒适的座椅,墙上是激励性的标语:“突破极限”、“重塑自我”、“完美不是终点,而是起点”。
房间中央,六个学生围坐一圈,闭着眼睛,表情平静得诡异。他们中间放着一台老式的投影仪,正在墙上投射出不断变幻的几何图形。
“他们在干什么?”李薇小声问。
突然,投影仪旁边的老式录音机自动开启,一个温和但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欢迎新朋友。既然你们找到了这里,说明你们也在追寻更好的自己。”
我们吓得后退一步。
“别紧张,”那个声音说,“‘完美互助’向所有渴望进步的人开放。我们可以帮助你们消除拖延、恐惧、懒惰……所有阻碍你们达到完美的因素。”
周峰壮着胆子问:“怎么帮助?”
“很简单,”声音回答,“让我们进入你们的思维,帮助你们……重新组织自己。”
墙上投射的几何图形开始加速旋转,形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图案。我感到一阵恶心,同时有种奇怪的冲动想要坐下来,加入那个圆圈。
“这太邪门了,我们走吧。”赵强拉着我的袖子。
但周峰已经向前走了一步:“什么样的重新组织?”
“剔除不必要的情绪,删除无用的记忆,优化思维模式。”声音解释道,“就像整理硬盘碎片。痛苦、恐惧、犹豫……这些都是阻碍你们进步的碎片。”
李薇突然指着墙上的一张海报:“看那个!”
海报上是一张小组合影,正中那个笑容灿烂的男生,正是五年前自杀的“完美学生”。
“是他……”我喃喃道。
突然,房间里的六个学生同时睁开了眼睛。他们的眼神完全一致——冷静、锐利,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新成员需要引导。”他们齐声说,声音如同一个人。
我们转身想跑,但地下室的门在我们面前猛地关上,任凭我们如何拉拽都纹丝不动。
“别抵抗,”录音机里的声音依然温和,“完美是痛苦的唯一解药。”
那六个学生站起身,向我们走来。他们的动作协调得可怕,像是同一个人操控的六个木偶。
赵强吓得瘫坐在地,李薇则开始疯狂地拍打墙壁求救。
周峰却站在原地,眼神逐渐迷茫:“也许……他们是对的?如果我能摆脱焦虑和自卑……”
“周峰!”我抓住他的肩膀摇晃,“醒醒!看看他们!这根本不是进步,这是被控制了!”
但那六个学生已经围住了我们。其中一人伸出手,轻轻碰了触周峰的额头。
周峰的眼睛瞬间失去了焦点,他喃喃道:“是的……我明白了……完美才是答案……”
“周峰!”李薇尖叫。
我想冲过去拉他,但另外两个学生已经抓住了我的手臂。他们的手冰冷得不像是活人。
“放开他!”我挣扎着,但他们的力量大得惊人。
碰到周峰的那个学生转向我,微笑道:“轮到你了。让我们帮你消除那些不必要的情绪——恐惧、愤怒、依恋……它们只会阻碍你。”
他的手指向我的额头伸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强突然从地上跳起来,一把推倒了投影仪。
“我受够了这种鬼东西!”他吼道,声音因恐惧而变调,“完美?去他妈的完美!”
投影仪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墙上的几何图形瞬间消失。
那六个学生同时僵住了,像是突然断电的机器人。
录音机里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干扰……错误……”
周峰眨了眨眼,眼神恢复了清明:“我刚才……怎么了?”
“快走!”李薇已经找到了另一个出口——一扇隐蔽的后门。
我们拉着还没完全恢复的周峰,冲向那扇门。那六个学生开始重新活动,但动作变得笨拙而不协调。
“不能……让干扰源离开……”录音机里的声音变得刺耳。
我们冲出后门,发现自己在一个狭窄的通道里。身后传来追赶的脚步声,但不再是那种协调一致的步伐,而是杂乱的、几乎像是挣扎的声音。
通道尽头是一扇半开的铁门,我们挤出去,发现自己回到了主楼的一层。
“天啊……”李薇指着窗外。
我们透过窗户看到,那六个学生站在地下室门口,茫然地互相看着,仿佛刚刚从一场长梦中醒来。其中一人突然开始哭泣,另一人则疯狂地翻找自己的背包,拿出一个吉他拨片,紧紧攥在手里。
“他们在恢复?”周峰不确定地问。
第二天,我们得知那六名学生被送进了校医院,诊断是“急性应激障碍和记忆混乱”。而老教学楼b座的地下室被重新封锁,这次是用水泥彻底封死。
周峰在校报上发表了关于“警惕非正常自我提升组织”的文章,但没有提及那晚的超自然经历——我们知道没人会相信。
一周后,我们在周峰的宿舍整理那晚的资料时,发现了一本旧日记——是从地下室带出来的,当时塞在周峰的外套口袋里,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日记的主人是五年前自杀的那个“完美学生”。
最后一页写着:
“它想要完美,因为它本身是不完美的。它是由无数追求完美却失败的人的怨念组成的。它不能忍受任何不完美的存在,所以它要‘帮助’所有人变得完美。
唯一能抵抗它的方法,就是坦然接受自己的不完美。
而我,已经做不到了。”
我们沉默地看着那页日记,然后不约而同地开始撕毁它。
有些知识,不应该被保留。
那晚之后,我学会了与自己的焦虑和不足和平共处。偶尔,在夜深人静时,我还会想起那个温和的声音,想起那些几何图形,然后我会特意去找赵强打一局我注定会输的游戏,或者听李薇唱她总是跑调的歌。
不完美让我们成为人。
而那个渴求完美的存在,也许还在某处等待着,等待下一个无法接受自己的人。
但只要还有人愿意拥抱自己的缺陷,它就永远不会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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